在書法日課中體驗經(jīng)典美
每天寫完厚厚著作中的一章節(jié),總在深夜時分萬籟俱寂時,執(zhí)毛筆而書:或臨摹經(jīng)典,或書寫創(chuàng)作詩文,或揮毫經(jīng)史名言,或信札友人感言浮世……
凝神書寫后,常感慨過去千載悠悠逝,已來百年默默渡。學者廣思,書家醉筆,讓我日益關(guān)注著中國文化包括書法文化的全球化命運,而不斷問向天人之際,問向古今之變,問向靈肉之間!正唯此,書法是直指心性的和諧藝術(shù),在意象線條中展現(xiàn)出人的人格襟抱的高貴。中國書法正是在這一點上與心相通——蔡邕:“書者散也,散懷抱也”;與人生相通——“劉熙載:“書,如也,如其學,如其才,如其志,總之曰如其人而已”。
今天,人們創(chuàng)作和欣賞書法,并非只是懷古之幽思或伸展林間笛音般的淡遠情思,而是以這種直指心性的藝術(shù),把人還原成歷史、傳統(tǒng)、文化的傾聽者和追問者,使人們沉潛到文化的深層去人生對話、藝術(shù)問答、釋疑解惑。歷史上每一卷書法珍品都是一個人性的深度,都向我們敘述那個世界的故事并使我們發(fā)現(xiàn)自己生命的意義。我們不是在讀“古董”,相反,當書法作品向理解她的欣賞者敞開時,就是將藝術(shù)和世界雙重奧秘展示出來,并指明走向精神家園之路。無疑,歷代書法杰作將在新的歷史語境中重新理解,重新闡釋,并在新世紀文化的解碼中顯示出新的生命力。
然而,書法在現(xiàn)代社會似乎逐漸邊緣化。因為現(xiàn)代社會日益商品化,進而高雅文化與通俗文化的界限逐漸模糊。對這種自現(xiàn)代主義文化以來的文化危機,這種被詩人稱為“人不再去度過幽美的心靈生活,人失去精神上的古典與超越的力量,人只是猛奔在物欲世界中的一頭文明的野獸”的現(xiàn)象,不僅西方思想家注意到了,東方的思想書法藝術(shù)家也已體察到了。哲人們?yōu)榱司融H幾近窒息的心靈,解放被榨取殆盡的生命,開出的藥方竟眾口一詞:以藝術(shù)之氣韻給生命以血性,以書法藝術(shù)之意境提升人生的境界,使之擺脫物欲,重返精神家園。無庸諱言,當代藝術(shù)與現(xiàn)代文明面臨同一個世界性歷史困境。如何在日益信息化、科學化的文明中,保持住人間的詩意、生命的意義和藝術(shù)的憧憬,是邁向現(xiàn)代化的社會所必得關(guān)注的全球性問題。
于是,書法的瀟灑自由的徒手線藝術(shù),靈性般地成為詩人哲人追求的目標。正唯此,海德格爾要人們轉(zhuǎn)變向外求索的欲望,凝神靜思,體會詩哲的靈魂時感受著的愁緒,使自己成為趨近詩思的人。這種強調(diào)詩意傾聽和本質(zhì)直觀的方式,就是以有限的生命把握人生意義和價值。只有盡心澄情,才能存神見道。這一觀點對西方藝術(shù)美學影響重大,其后阿多諾、布洛赫、馬爾庫塞都相當重視通過人的感性審美生成去解救人們被遮蔽的心性。
人過分追逐外在目的,往往不期然地使自己淪為可憐的“手段”。同樣,人在過分注意于“語言游戲“時會遭遇到思維路斷、言語道絕的困境。其實,中國哲人孔子的“未知生,焉知死”,老子的“反者道之動”,莊子“象罔得珠”,都反映出生命心性本體的整個過程中,人類精神生病了,人類應該迷途知返,走在“在欲除利”的返歸本心的心靈“還原”道路上。說到底,人僅六尺之軀,近百年之壽命,縱有家財萬貫,不過日食三餐;縱有廣廈千間,不過夜眠一榻;縱有驚天偉業(yè),死后不過盛一尺之匣。那么,何以時時狂傲欺世并“只有功名忘不了”?外在的“名利“二字使多少人忘其本性而身敗名裂,又為國與國之間頻添多少征戰(zhàn)殺伐。
現(xiàn)代以來,東西方文化遭遇到空前的精神困境。這種困境只是說明了這樣一個問題:東西方文化危機的深層是人的危機、情懷的危機和藝術(shù)的危機的集中表征。生命的意義和藝術(shù)的深度同時消失,消費意識的滲透使自然與人類意識這兩個領(lǐng)域日益商品化,進而,高雅文化與通俗文化的界限逐漸模糊。
關(guān)心人的心性超越、靈魂安頓,以達到精神的自由解放的維度,在哲性詩學家那里是獨有見地的。中國美學和中國書法藝術(shù)(詩文、書法、繪畫、金石、音樂)重視性靈、氣韻、意境、神形、講求外師造化,中得心源,注重凝神寂照,澄懷味道,游目周覽,俯仰自得,創(chuàng)造出的藝境泊然無染,空靈幽渺。中國美學相當重視書法藝術(shù)對靈魂的提升功效。因為美和書法藝術(shù)把未來的理想先行帶入歷史現(xiàn)實——古老的書法文化積淀著人類遠古無意識,并從一個更高的存在(道)出發(fā),召喚人們進入審美境界,從純審美中規(guī)范現(xiàn)實向純存在轉(zhuǎn)換。
當代人應該從喧囂的生存環(huán)境中走出來,以書法藝術(shù)之清泉洗滌世俗之塵埃,在寧靜的蘊涵中包孕著對人生和世界的一往情深,既超出現(xiàn)實又詩意地返回人生,這就是人與書法審美精神的內(nèi)在契合,或許也是人超越世俗沉淪走向精神高貴的必由之路。在書寫中,我們對文字中所含文明偉力和文字超越千載的偉大時間力量感到敬畏,在筆里情操、字里風骨中,獲得精神清泉的浸潤。
我經(jīng)常書寫到子夜時分,萬籟俱寂,我在燈下寫著書法,聽見筆和紙的摩擦聲音,有如聽見音樂一樣。我寫的那些字詞,千百年來在王羲之,王獻之,王鐸們筆下出現(xiàn)過,在我們今天文化復興的時候,又源源不斷在筆墨中往下傳承。于是我突然意識到,我們只是中國書法史上的一環(huán),我們只要努力把這一環(huán)做好做大,我們才能傳下去,因為我們這個環(huán)就叫做“漢字文化圈”。
年年歲歲花相似,歲歲年年人不同。生命苦短!每當子夜時分,喧囂的京城終于靜下來,我在北大燕園靜謐的書房中一燈獨熒,好像自有宇宙以來只有一個我,好像自有我以來才有這個宇宙一般。心靜極了,每每深夜讀書著文或臨創(chuàng)書法時,有聽滴滴雨見婆娑葉之境,有感綿綿無期秋雨之界,有疾風驟雨之期,有爽快明潔之時,有生命在點滴中飄逝之感念,有狂涌澎湃之思緒,有和弦在鳴奏之雅致,有“誰共我,醉明月”的豪情,有時耳際會感受到晨曦,有時心中會響起笛鳴。當夜闌俱寂,惟有眾星應和一線光明時,杳緲浩宇,惟在心倏忽凈念之間,惟在字無聲運筆之跡……
陸游《游山西村》句
《金剛經(jīng)》句 (2)
《金剛經(jīng)》句
白居易《續(xù)座右銘》
曾參《大學》八目
曾參《大學》句
程顥《春日偶成》
杜甫《登高》
范仲淹 《岳陽樓記》
韓愈《師說》句
黃山谷《論書》
黃庭堅《論書》
解縉《學書法》
孔子《論語》句
李白《峨眉山月歌》
李白《將進酒》句
李白《贈汪倫》
臨孫過庭《書譜》
臨孫過庭《書譜》句1
臨王羲之帖
臨王獻之 《玄度帖》
劉熙載《藝概·書概》句
劉勰《文心雕龍·神思》句
劉禹錫《陋室銘》
盧照鄰《登玉清》
陸游《偶讀舊稿有感》
毛澤東《七律·和郭沫若同志》
毛澤東《七律·人民解放軍占領(lǐng)南京》句
老子《道德經(jīng)》 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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