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照鄰:貧病交加,情債還不清
2017-10-07 荒流 詩詞世界
若有詩詞藏于心,歲月從不敗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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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詩的歷史上,有四位青年才俊,他們一改唐朝以前萎靡浮華的詩歌風氣,使詩歌有了生動靈活之氣,扭轉(zhuǎn)了文學風氣,成為初唐文壇新舊過渡的關鍵人物。他們就是“初唐四杰”——王勃、楊炯、盧照鄰、駱賓王。他們每個人都可以單書一段故事,我們今天講盧照鄰。
據(jù)《唐詩記事》載,吏部侍郎李敬玄很欣賞“初唐四杰”,把他們推薦給典選大員裴行儉。裴行儉當場給四人算了一命,說:“炯頗沉默,可至令長,余皆不得其死!”意思是,這個楊炯還比較沉穩(wěn),可以當個縣令,其他三個,都不得好死!
話說得很重,可以說是語出驚人。
后來,楊炯果然當了縣令,王勃二十八歲溺死渡海,盧照鄰因病早逝,駱賓王因謀反被殺。
裴先生真神了,有人說這是因為他善相術。其實不然,老先生有一句名言,叫“先器識后文藝”,他把做人放在第一位,認為盧照鄰、王勃、駱賓王浮躁淺露,才高性傲,喜出風頭,是不能安享爵祿的。
不過,話說回來,盧照鄰、王勃、駱賓王都是詩人,你讓他們都安分守己循規(guī)蹈矩了,那他們估計就不是詩人了。
得成比目何辭死 愿作鴛鴦不羨仙
出生于幽州范陽(今河北涿州)的盧照鄰少有才氣。為了尋名師,十多歲的時候就獨自外出闖蕩,帶著干糧和衣服,不辭勞苦行千里路,腳走得都起了繭,他后來回憶苦讀生涯時,說“累繭重胝,千里不辭于勞苦”。
盧照鄰先拜名家曹憲學《爾雅》,再跟大儒王義方學經(jīng)史。學有所成之后,他來到了長安。這一年,他十八歲。
盧照鄰十分自信,他在長安拜謁權貴,“郭林宗聞而心服,王夷甫見而神傾”,“俯仰談笑,顧盼縱橫”,看樣子,欣賞他的人不少,他的日子過得比較滋潤。
不久,他與鄧王李元裕相識,做了鄧王府的“典簽”。李元裕是唐高宗李淵的第十七子,是當時皇帝李治的叔父。
做“典簽”,掌書冊簿疏,類似于現(xiàn)在的文書工作。鄧王家藏書甚豐,如果用車拉,足足可以拉十多車,盧照鄰利用工作之便,差不多把這些書全讀完了,而且都能說出大概。
鄧王很喜歡文化人,對盧照鄰特別看重,向別人介紹盧照鄰時,語氣里滿是驕傲:“這就是我的司馬相如。
只是盧照鄰,身邊沒有“卓文君”。當年陳阿嬌被冷落,為了重新得寵,帶著黃金千兩去找司馬相如寫一篇賦,盧照鄰沒能如此風光。
這期間,盧照鄰有感于長安的繁華,寫了一篇《長安古意》,詩人那感覺,套用現(xiàn)代作家朱自清在《荷塘月色》里的感慨:熱鬧是他們的,我什么也沒有。
“羅襦寶帶為君解,燕歌趙舞為君開”,那些醉生夢死的人表達感情的方式夠直接,后世聞一多先生說:“誠然這不是一場美麗的熱鬧,但這顛狂中有戰(zhàn)栗,墮落中有靈性。”
盧照鄰自己也認為這癲狂中有愛情,“比目鴛鴦真可羨,雙去雙來君不見”,“得成比目何辭死,愿作鴛鴦不羨仙”,愛情宣言倒很有震撼力:只要能和心愛的人在一起,就是死了也心甘情愿;只要能和心愛的人在一起,愿做凡人不羨慕神仙!
被小人陷害 被學友搭救
盧照鄰老老實實在鄧王手下“打工”,一干就是十年,真正是把青春獻給了鄧王,鄧王也曾極力向朝廷舉薦盧照鄰,但是沒有結果。
不久,鄧王就死了,在死之前,他給盧照鄰安排了一個位置,讓盧照鄰到益州(今成都)新都當縣尉。
縣尉是一個副職,大致相當于現(xiàn)在的公安局長或者副縣長。
沒想到來達蜀地后,盧照鄰竟遭到了一樁橫禍,在縣尉的位置上,屁股還沒坐熱,就被抓進了監(jiān)獄。
多虧朋友出手相助,他才免除了牢獄之災。究竟是什么原因,使他遭此劫難?他自己后來披露,是為人所嫉,被小人陷害下獄的。
盧照鄰死里逃生,感念朋友的相救之恩,寫了一篇《窮魚賦》,大意是說自己就像一條倒霉的大魚被漁夫弄到了岸上,漁夫及他的朋黨歡呼雀躍,“扼喉撫背”,對大魚極盡玩弄。大魚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正在絕望之際,天空上飛來一只大鵬。大鵬看見了大魚,說:“我原來還是鯤的時候,與它一起游過水呢,自從我長了翅膀,它可就孤單了!”說罷,徑直飛下,背走了大魚,留下漁夫那幫人傻愣愣地干瞪眼。
究竟誰是盧照鄰的“大鵬”?現(xiàn)在已無法知道。但可以推測,這位貴人,原先應該和盧照鄰是學友,后來金榜題名當了官,出人頭地,有能力拉他一把。
在蜀地,盧照鄰還遇到了同樣郁悶的王勃,與王勃頗為相投,時常在一起喝酒吟詩。
一般人排“初唐四杰”的順序:王、楊、盧、駱。盧照鄰得知后,說:“喜居王后,恥在駱前!迸旁谕醪竺妫Ω吲d,排在駱賓王前面,覺得很慚愧。楊炯卻不這樣看,他說“愧在盧前,恥居王后”,在楊炯眼中,盧照鄰才是真正的NO.1,他對王勃不怎么服氣。
辜負郭氏 只因家變
這時候,有一位姓郭的女子,一個美麗癡情的川妹子,走進了盧照鄰的生活。
郭氏或許是一名平民女子,或者是一名歌女,沒人知道他們是怎么認識的。反正,盧照鄰與她相愛,她為他懷了孩子,盧照鄰發(fā)誓一輩子對她不離不棄。
后來,盧照鄰因為要到長安參加“典選”與郭氏分別,郭氏雖千般不舍,但為了他的事業(yè),也只能含淚答應。
盧照鄰與郭氏相約,等他一回來,就娶她。盧照鄰走后,郭氏就生下了孩子,可悲的是,孩子不久就夭折了。滿心傷悲的郭氏望穿秋水,盼著盧照鄰早點回來和她團聚,然而一晃兩年,仍杳無音信。
郭氏很傷心,以為盧照鄰早已忘了她。
一次偶然機緣,她認識了駱賓王,向駱賓王訴說這事,駱賓王“天生一副俠骨,愛幫癡心女子打負漢”(聞一多語),寫了一首《艷情代郭氏答盧照鄰》,為她打抱不平。
如果沒有這首詩,后人壓根不會知道盧照鄰制造了這樣一段凄美的愛情。
盧照鄰為什么不再回來找郭氏,難道他就像后世的陳世美,忘恩負義拋妻棄子?
原來,盧照鄰到達長安參加“典選”以失敗告終,正是心情萬分低落之時,家中又發(fā)生了變故,父親去世了,他到太白山下為父親守喪。盧家這時也是大不如前,早已不是原先的“衣冕之族”了。
偏偏這時候,正值壯年的盧照鄰患了“風疾”,這種病發(fā)作起來,相當厲害,疼痛劇烈。他后來在《釋疾文·序》中寫自己得病后,只能在地上爬行,“寸步千里,咫尺山河”,他在《五悲·悲窮通》則更加詳細地描述了自己病后的慘狀:“形枯槁以崎嶬,足聊蜷以緇厘……骸骨半死,血氣中絕,四支萎墮,五官欹缺……毛落須禿,無叔子之明眉;唇亡齒寒,有張儀之羞舌。仰而視睛,翳其若瞢;俯而動身,羸而欲折。”
自身難保,盧照鄰自然不能再回蜀地娶郭氏,兌現(xiàn)諾言。
可憐的郭氏,對這些全然不知,要是知道盧照鄰逢此變故,她恐怕也不會怨他了吧?
然而,還是要怪盧照鄰,古代交通再怎么不方便,寫封信告知郭氏自己不能來的原因,總還可以吧!
要說盧照鄰這個人,也不是那種無情無義的小人,史書記載他特別有孝心,父親去世后,由于過度悲傷,他常常把吞下的藥吐出來,怎么就單單疏忽了自己的愛人呢?
駱賓王寫《艷情代郭氏答盧照鄰》,盧照鄰從來沒有反駁過,也沒有申訴過,明擺著,是他對不起郭氏,任何理由都是蒼白無力的。
對于自己欠下的風流債,盧照鄰雖然沒有公開懺悔過,但在后來寫的一首詩里,還是隱約地表達了對郭氏的想念:忽憶揚州揚子津,遙思蜀道蜀橋人。鴛鴦渚兮羅綺月,茱萸灣兮楊柳春!笆竦朗駱蛉恕,莫非就是郭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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