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海巖
2016年,紀錄電影《南海巖》上映,里面,晨鐘暮鼓聲中,僧人們邁著細碎的步伐朝前行走,白雪覆蓋下的喇嘛廟,裊裊散開的煙霧,風中烈烈的經幡……這就是令南海巖為之著迷且丟不掉的甘南。
20多年前,在藝術家王明明的建議下,南海巖匆匆收拾了行李,拿著相機、速寫本,奔赴西藏雪域高原。一到那里,他就傻了,“這才是我想畫的東西!”從此,甘南便住到了他的命里。
每年春節(jié)過后,南海巖都會去甘南,這也成了他的一種習慣,甘南藏民的生活百態(tài)也成了他所鐘情和描繪的對象!拔宜枥L的人物,沒有一個是尖嘴猴腮的形象,都是我內心淳樸的心象,我筆下的改動是完善的人,是人性靈魂的升華,不是社會形象,這些都是我內心的真正感受!
在觀眾看來,南海巖的作品充滿了虔誠,有藏民對宗教的虔誠、對生活的虔誠,藏女對愛情和美好向往的虔誠。
高原牧場 138x69cm 2016年
吉祥的光芒 69x138cm 2013年
夢中的卓瑪 122cm×172cm 2018年
對話南海巖:
采訪者:南老師,您好!可否介紹下您的學藝之路?
南海巖:我從小就喜歡畫畫,1980年考入山東德州師專藝術系,1982年畢業(yè)后,被分配到了平原師范學校當美術老師,并在那兒呆了12年。1994年來到北京畫院進修,在王明明工作室學習了一年。2001年北京畫院對外招聘,我就進了北京畫院。
采訪者:在您的學畫過程中,對您影響最深的是什么?
南海巖:對我影響最深的其實還是我來北京畫院進修期間。那段時間,除了跟我的老師王明明學習外,我平時沒事就到周思聰老師、盧沉老師家里去向他們請教。當時我周邊的人都有了自己的風格和面貌,但我還找不著感覺,對于我的迷茫,周思聰老師建議我不要急于尋找自己的風格,要踏踏實實地畫你想畫的,挨個嘗試。
盧老師也是同樣的建議,他說畫畫這個事其實就跟深挖井似的,認準一個道,就一定要深挖下去,你現在刨的到處都是坑,只有朝一個坑深挖,就總有出水的時候,你別亂刨。他還建議我可以學習王明明的精神,但千萬別學他的皮毛。
就這么著,從周老師、盧老師家里出來后,我就不想別的,踏踏實實畫我自己的畫了。
后來跟王明明老師聊起這件事,他說:“這就對了!你看看我,我是跟周老師學畫的,但她那種女人特有的感覺和靈敏度,是她特有的。怎么辦呢?周老師畫的人物越大,我就要畫的越小,她畫的越重越黑,我就要畫的越淡。我要在情緒上,在景上,在別的方面去動腦子,我要走出王明明的一條道來。”
他建議我也要走出自己的道。忽然間,我就想王老師你畫的是人物越小,那我就畫得越大;你畫的越淡,我就畫的越黑越重;你在情境上動腦子,我就必須在形象上、在情感上慢慢塑造自己的東西。就這樣,我也一步步地走出了一條自己的道來。
高原金秋·二 69x138cm 2015年
高原漫彩虹 145x160cm 2012年
采訪者:您為什么選擇以甘南藏民作為創(chuàng)作題材?
南海巖:剛來北京畫院進修時,榮寶齋想給我出本畫冊,要求我一年畫上百張畫,我就開始按照協(xié)議慢慢地畫。王明明老師知道后,建議我千萬別這么干,“你這么好的藝術感覺,這樣畫就全毀了!彼ㄗh我畫藏民,但由于當時的資料較少,就安排我親自上甘南走一趟。
在去甘南,我畫藏民更多的是抱著投機取巧的目的,人物畫的創(chuàng)作,臉、手是重點,且都要下很大的功夫,但如果畫藏民就不用細摳這些東西,一個袍子幾根線,潑潑墨就可以擋過去了。
但是,一旦走到甘南去以后我就傻了,“這才是我想畫的東西!” 甘南藏民他們內在的東西從你心里沉甸甸地壓下來,你會發(fā)現他們與你在畫報上看到的完全是兩碼事。就這樣,我開始往甘南走,往四川走,往青海走,后來又往西藏走,這一走,就走了二十多年。
采訪者:畫了這么多藏民,您最想表達的是一種怎樣的情感呢?
南海巖:一個是藏民對宗教的信仰,還有對人性的表達也是我比較感興趣的。雖然每次到甘南我都會參加他們的佛教活動,但我還是比較注重人性的表達。例如最近創(chuàng)作的“老人”系列和“母子”系列,他們身上的人性更接近我。
藏魂 200x122cm 2013年
祥光 200x160cm 2014年
神秘的高原西藏 145x122cm 2011年
采訪者:您的“彩墨寫實”風格是如何形成的?
南海巖:其實我一開始畫畫還是以水墨為主,但由于中國畫本身的局限性,當我想把更多的顏色和內心情感表現出來時,它就承受不了了。為了表達出我內心的感覺,我只能“不擇手段”,至于最終選擇是怎樣的技法、什么樣的用筆、用墨,這都無所謂,畫畫完全是我自己心性的流露,跟別的什么東西都沒關系。
采訪者:有人評價您的創(chuàng)作是對“徐蔣體系”的延伸,結合技與道的關系,談下您的理解?
南海巖:自建國以來,蔣兆和把西方寫實技法通過筆墨的表現,把人物畫往前推進了一步,隨后,周思聰又達到了這條路的至高點。
對我來說,我畫畫時根本就沒想那么多,畫畫就是觀念的表達,不管你干什么,你得對得起自己的良心。我創(chuàng)作時,一定要把它畫完美了,畫完整了,不然心里不踏實。
石齊老師就說“海巖畫畫就像烙大餅似的,正面烙了反面烙,反面烙了正面烙,最后就是烙熟了!
至于非得把“徐蔣體系”怎么著,把人物畫怎么著,我覺得是胡扯。
微笑 136x68cm 2014年
雪域呈祥 106×83cm 2018年
雪域高原的眷戀 60x96cm 2016年
采訪者:您當時是抱著怎樣的心態(tài)報考北京畫院的?
南海巖:能在北京畫院做一名專業(yè)畫家,那真像做夢一樣。剛來北京畫院進修時,偶然間聽石齊老師說畫院在招人,他建議我報考。
我就把我出版的畫冊、刊物上發(fā)表的東西、美展獲獎的證書,以及自己的畢業(yè)證、進修證等,整理成一個紙袋子,給石老師拿過去了。然后我就把這件事情擱邊兒上了,直到年底,才從彭薇那知道我入畫院的消息,過段時間,才正式收到畫院的通知,并有了自己的畫室,這就是我進畫院的一個情況。
采訪者:進入畫院這些年來,畫院的理念對您的創(chuàng)作有何影響?
南海巖:畫院庫存里的東西太多了,這一點對藝術家來說是好事,但也不能亂看。我對李小可捐贈的一批李可染的作品非常感興趣,看了好多遍,每一次去看,我對墨都會有新的理解,而李可染總在形的似與不似之間找到最適合自己的切入點。
通過對李可染作品的研究,我發(fā)現每個人走的道并不是一帆風順的。搞藝術永遠都能往上走?那是不可能的,有的時候肯定是要下來的。我們要做的就是踏踏實實走你的道,不要管別的。
天賜鴻禧
采訪者:可否簡單介紹下北京畫院的教學方式?
南海巖:關于北京畫院的教學方式,我比較喜歡90年代那時的感覺。前幾年我有帶幾屆學生,但最近就沒有帶了,因為我感覺這些年雖然學生挺多,但卻有高原無高峰,沒有豎起一個尖來。
對我個人而言,教學上我比較注重因材施教。就是學生適合干什么,那你就讓他干什么,適合畫什么,你就因勢利導,這也是畫院的一個傳統(tǒng)。對一個學生來說,他本來是畫寫意的,但你非得讓他畫工筆,這樣是不對的。當年楊延文給我們上課時就說,“畫畫和做木工活一樣,你會用鋸剌,那就用鋸剌,你會用斧子劈,那就用斧子劈,道理就是這么簡單!
愛戀故鄉(xiāng) 104x83cm
真愛永存 68.5×137cm 2019年
醉戀母親河 157cm×200cm
萬籟無聲
心隨天籟
采訪者:可否談談您最近的創(chuàng)作?
南海巖:我最近在畫印度題材,因為藏民題材我已經畫了二十多年了,最近這幾年開始翻過高山,去了幾趟尼泊爾、印度。那里的異國風情讓我比較感興趣,而它也與宗教密切相聯(lián)。近兩年我會畫一些關于印度、尼泊爾題材的作品。
采訪者:謝謝!
( 圖文:楊曉萌 佟欣鑫)
(編輯:羅元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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