禪的特質
耕云先生講述
一九九一年七月廿四日
于北京中國人民大學禪學座談會
目錄
首先感謝方教授和邢博士的安排,使我們有這么寶貴的會晤座談。
談到禪,的確是向上一路,密不通風,找不到一點縫隙可以鉆進去。禪是很難入的,入了禪就能得到大解脫。而禪的確像是壁立萬仞,令人無徑可循,無門可入。
禪是宗教嗎?禪不是宗教,因為禪超越了宗教。比如有位丹霞天然禪師,冬天太冷,把佛像劈了當柴烤火。有人問趙州禪師:佛是什么?答:佛是老臊胡──是洋鬼子。
有人問云門:佛剛生出來,周圍走了七步,一手指天,一手指地說:天下天下、唯我獨尊,這是什么意思?云門說:我當時若在,一棍子打死喂狗吃。
這哪里像是宗教呢?所以說禪超越了宗教。
禪不是宗教嗎?‘大梵天王問佛決疑經'里面記載著:佛在靈山會上,手拈一朵金色花朵,不言不語,人天咸皆罔測──大家都不知道佛拿著花不講話是什么意思。只有金色頭陀迦葉尊者破顏微笑、心領神會。因此,佛在百子塔前,分一半座位給迦葉坐,然后告訴他:你以后傳承禪宗,并且指定阿難為繼承人,把法傳下去。因此,禪不是一般的宗教。
禪的‘不一般',是說它打破偶像、沒有崇拜,它要一切眾生與佛平等,大家都跟佛一樣。只要向佛學習、向佛看齊,不要向佛崇拜,不要向佛祈求什么,這就是禪宗的特色。
禪宗不但不立文字,而且誰要在禪堂念一聲佛號,就罰他挑水三擔來洗禪堂,說他這句佛號,把禪堂給念臟了,所以要挑水三擔把禪堂洗一下。這表示什么呢?禪實在是超越宗教的。
禪不同意創(chuàng)造說,沒有什么造物者。它也不同意邏輯論,更不認同‘神造世界'。因此禪是典型的無神論。禪既然是無神論,為什么又承認佛祖?禪是既宗教而又超越宗教;它的藝術既具象而又抽象,既寫實而又升華。它既存在又超越。因為禪充分表達了‘平等'的精神,宇宙平等,一切理、一切事平等。誠如方立天教授所說的‘禪是直覺',也如同六祖所說‘直心是道場'。不過禪要求的直覺要經過訓練,不經過訓練,這直覺往往沒有用。楞伽經講‘直覺',六祖開示‘直心是道場'。不分別的心,就是直心。所以,方立天教授說‘禪是直覺',我感到非常高興,遇到知音了。禪不靠分別而能洞察表里精粗且亳無遺漏,這是禪的特色之一。
一般宗教有很多種:
第一是理性的宗教:如佛陀時代的婆羅門研究吠陀經與奧義書;現(xiàn)在的哲學家研究宇宙人生的真理::這跟真正的禪沒有什么關系,為什么?因為理性的宗教,流于冷漠,它不是大眾化的,也不能在血肉的現(xiàn)實生活里生根。
第二是感情的宗教:什么是感情的宗教?信即得救,盼望人愛衪。把‘信'看成是足夠和必須的條件。只要‘信'就得救了。感情的宗教,它的好處,可以使人的心靈得到暫時的慰藉,它的缺點,盲目、固執(zhí)、著相,過去的宗教戰(zhàn)爭都是感情的宗教引起來的,如果沒有感情的執(zhí)著,就沒有宗教的戰(zhàn)爭。
第三是肉體的宗教:專在肉體上下功夫,這種修煉方式很多,為了避免‘瓜田李下'不舉例了。肉體宗教的好處,可以鍛煉人的意志力。他的缺點便是對肉體的執(zhí)著,而‘我執(zhí)'便是解脫的最大障礙。佛法講斷惑,說對于一切存在、一切事實、所有的問題都不會有疑惑,如佛的名號‘如來、應供、正偏知',什么都知道,沒有不知道的。你若修煉肉體,做不到這一點。而且有了問題就不灑脫、不自由,你就被拘束了。所以肉體的宗教,不是我們所需要的。
第四是拜物的宗教:河北有人拜五大家──胡、黃、灰、白、柳;原始民族拜蛇;印度人拜牛;日本有人拜生殖器、、、、這都太離譜了。像這些宗教,我們把它列在最后面。它連理智、感情宗教都望塵莫及。這是原始宗教、原始人的信仰,它沒有文化、沒有自尊、沒有自我、自我否定,根本亳無價值。
因此,說‘禪'不是宗教,那是肯定的。如果勉強說它是宗教,它是生活的宗教。何以見得是生活的宗教呢?龐蘊居士說‘神通并妙用,運水與搬柴',挑水和搬柴就是神通,除此之外不要找神通。
我們了解,中國禪宗原本的目標,是要在現(xiàn)實的生活里落實扎根,但是,禪表現(xiàn)得太奇特了,變得無法在現(xiàn)實人生中扎根,變成了吃大苦的人跟深山古剎高僧們的專利品,你、我都沒有份。為什么呢?如果有邏輯可尋的,我們就會去推理。
比如說‘什么是佛?'‘麻三斤'。麻三斤跟佛有什么關連?
‘什么是佛?'‘干屎橛!'。干屎橛跟佛有什么關連?這是沒法理解的。那么,各位要問我,你理解不理解?那是可以理解的,理解是從直觀,直覺而來。
中國的禪,它是個幽默感的化身,如果幽默感不夠的話就不行。比方我們大家都知道禪宗的兩位大德──一個是德山的‘棒',你問話,話還沒有說一半,他的棍子已經打到頭上來了(當頭棒喝)。第二個是臨濟的‘喝',臨濟的祖庭、發(fā)源地就是我們河北,也就是說我們河北就是禪宗的故鄉(xiāng)。禪宗因臨濟而盛行天下,現(xiàn)在的禪宗都是臨濟宗的,其他的如日本有‘曹洞宗',傳到臺灣,傳到大陸的都很少,而且不太受禪宗的重視。
六祖與弟子都反對打坐的。六祖說‘生來坐不臥'──你活著的時候,固然可以打坐;‘死去臥不坐'──你死了還是要躺著!痪叱羝つ,給誰立功課'──人追求解脫,你執(zhí)著非坐不可,那更加不解脫。本來不解脫,再加根繩子,所以六祖不贊成打坐。
六祖的大弟子南岳大師,他也反對打坐。為什么南宗沒有打坐的?只有曹洞宗打坐(他的口號──只管打坐)。打坐有什么好處呢?它是可以強身、可以使人心平氣和、可以打通氣脈等很多好處,但那不是禪!禪追求的不是這個,而是追求人生徹底地解脫,所以禪宗不主張打坐。
我們應了知,禪是生活的宗教,你昨天怎么過,今天還是怎么過;你能吃的,我也能吃。出家人為什么吃素呢?那是‘北傳宗教'留下來的。有些人強調吃肉是有罪的,你吃豬肉下回就變豬。佛教研究院有個小和尚寫文章說:我下回還想做人,干脆我吃人肉好了!這雖然是個笑話,但給我們很多啟發(fā)。我們從佛教史中去看:佛陀說法四十九年,他說法三十年以后才開始說戒,原來沒有戒律。而佛陀本身也是百無禁忌,化緣化到什么就吃什么。金剛經上不是講嗎?‘爾時世尊食時'──到了吃飯的時候了!雷鹬鲁掷'──在房內他也穿衣服,出去再穿外出服。‘入舍衛(wèi)大城乞食,于其城中次第'──一家都不漏!蛞'──要飯要完了 ,‘還至本處,飯食訖,收衣,洗足已,敷座而坐。'由金剛經中這一段可知,佛不問你有沒有專程給我做素菜?或你有沒有洗干凈?佛陀不計較這些,也只修心不忌口,所以吃什么不頂重要。
禪宗的‘開悟'確實是有的。悟是什么?如果有人打坐以后,跟大家說:我悟了。然后發(fā)表一篇論文,這簡直荒謬絕倫。那個絕對不是禪宗的悟!禪宗的悟是‘無字天書',有一個字就不叫悟,無一個字也不叫悟。因為法是圓滿的,是無欠無余,既不缺少又不嫌多,是恰到好處的。
禪這么好,我們?yōu)槭裁床话堰^去的禪拿來弘揚,卻提倡安祥禪呢?過去的禪確實很難懂。比如德山禪師,他是四川人,專門研究金剛經。他聽說南方法席很盛,龍?zhí)冻缧哦U師聲望很高,他不服氣。他說修行人千劫學佛威儀,萬劫學佛細行都不能成佛,你這南方魔子說什么見性頓悟就能成佛?我不信。于是挑著一擔金剛經的注解‘青龍疏鈔',由四川到了湖南,他去找龍?zhí)叮饬枞,信心十足。半路上肚子餓了,看到一個老太太賣點心。他說:老太太我買個點心。老太太問:你擔的是什么東西?他說是‘青龍疏鈔'。老太太說:我有一問,你要是答對了,我就賣給你,你若答不對,你到別處去買。老太太說:金剛經上‘過去心不可得,現(xiàn)在心不可得,未來心不可得',你點哪個心?這下把德山問愣了!真的,我點哪個心?這德山氣焰就挫了一大半。你說這里面有什么道理?‘將他一軍'他就傻眼了。你如果不懂,那是你對佛教的義理研究幽默感不夠。
德山到了龍?zhí)墩f:來到龍?zhí),潭也不見,龍也不現(xiàn)。龍?zhí)冻缧哦U師說:你真正到了龍?zhí)读。他又不知道怎么說。
德山到了龍?zhí)兑院,他就心服了。每天侍奉龍(zhí)冻缧哦U師。
有一天夜深了,崇信禪師說:夜深了,你該回去休息了。他說:外面太黑。崇信禪師就點了個紙捻子給他,他剛要去接的時候就被崇信禪師吹滅了。德山當場大悟。他悟了什么呢?你打死他,他也無法說。
你要從這邊找訊息,這是大麻煩。這個除了直覺,沒有其他。你想得愈多,離主題愈遠,你想用這種方法接引現(xiàn)代人,根本行不通。過去參話頭,參個十年、八年的大有人在。葛藤扯不完,皓首窮經,頭發(fā)白了,一輩子研究經典沒有開悟的人大有人在。
現(xiàn)在是工業(yè)社會,西方人說:時間就是金錢。柏克萊說:時間就是生命。浪費了時間,就是浪費了生命。所以,有一個老禪師說:我若一向舉揚宗乘──我一向按規(guī)矩,把禪宗的法拿出來說。法堂前草深三尺──這表示人家不來了。禪宗是這么銅墻鐵壁,高不可攀,高不可仰。而且高倨大雄峰頂,呵佛罵祖──坐在山頂上,佛也罵,祖也罵,只有我最大,叫人怎么能接近?在這個情況之下,實在很討人嫌。但是,你想變化氣質、轉凡成圣,非‘禪'不可。離開禪,就不可能成功的。各位都知道,宋、明理學是從禪來的。宋、明理學那時正步入了僵化的末路,有了‘禪'的新血注入,它就復活了。古代的思想、學問主要是這樣子復活的。所以,王陽明說:我的良知猶如金丹一粒,點鐵成金。他不是夸贊自我,他是贊美禪。王陽明、朱熹、陸象山、程頤、程顥,這些人都是一天到晚罵佛教、罵和尚,人家說他們‘披著袈裟罵和尚',他們的罵其實是贊美。
禪宗是不是能變化氣質、轉凡成圣?那的確是真實而且快速的,同時也是可以證明的。能證明什么呢?佛法有一句話說:學佛難,難在‘狂心難歇'呀!你這狂妄的念頭、你這庸俗的念頭、你這無明的念頭很難停歇。什么叫無明?你自己想什么,自己都不知道!有的人散步,垂頭想心事,回來后,你問他一路想什么?他說:我什么都沒想。這是說謊。人什么都可停止、可以煞車,唯獨念頭不能停止。如果念頭一停止就是‘佛'。所以,禪宗有一首詩說:
十方同聚會──四面八方來的人一同聚會。聚會干什么?
個個學無為──什么叫‘無為'?如果一天忙到晚,往床上一躺,說我今天沒做什么,有這個感覺,這個就是無為法。
此是選佛場──這個地方是用來選佛的。誰當選呢?
心空及第歸──心空與不空有多少差距呢?禪宗講沒有差距,空就是不空,它是不二法門。
不入不二法門,你就不能入禪,禪的門是不二的。比方說:煩惱與菩提不二,煩惱很難受,菩提是生命的覺醒,為什么不二呢?因為當你煩惱的時候,證明你有覺性。如果你是泥人、是木人,你就沒有煩惱啦!所以煩惱、菩提不二。入了不二法門,一切都是不二。
禪,這么好,禪的境界這么高,禪能改變一個人,而禪又沒人能懂,這就難了。自古以來,開悟的人寥寥可數(shù),沒有多少人。所以,要使大家開悟,要使人人成佛、心空?张c不空不二。空是體,空也是用。心思能不能停止?可以停止的,F(xiàn)在,各位找一找心里有什么念頭?你在想什么?我敢保證,各位腦子空空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沒有念頭,這就是成佛了,成佛就是這么簡單。
‘心空及第歸',那你不是‘狀元及第了'嗎?難!難在什么地方?難在保持這個心,這個心,就是方先生講的‘直覺',你要保持它、鍛煉它,好比學游泳,從一下水就沉,到扒在游泳池邊踢水,然后捏著鼻子練習潛水,然后可以狗爬式的游泳,然后再自由式、蛙式、蝶式::直覺不經過鍛煉沒有用。這種心境,外在的事務不能干擾你。禪這么好,可以擺脫煩惱。各位現(xiàn)在的心態(tài),沒有昨天、沒有明天,只有現(xiàn)在。把現(xiàn)在這一秒延伸到無限遠,有什么煩惱可以打入你的內心呢?這不是很美好的事嗎?
‘禪'在入門的時候,你很難接受啟發(fā),因為它的語言,你不適用,你不習慣。于是我就把禪的內涵外舉出來。禪的內涵是什么?就是一種‘安祥'的心態(tài)。也就是達摩大師帶來一本楞伽經所講的‘自覺圣智'。現(xiàn)在各位不都是自覺嗎?沒有睡覺,自己覺自己,我覺故我在,這是真實的!宜脊饰以'那是第二次的產物,于是我們把禪加以稀釋,把不適應時代的那一部分暫時封存。假如各位以現(xiàn)在的安祥感受為滿足,那你立刻受用,不需要參話頭,因為六祖也沒有參過話頭,五祖以前也沒有參過話頭。他們都大澈大悟。過去參話頭,參得‘見山不是山,見水不是水'沒關系。你現(xiàn)在見汽車不是汽車,見樓梯不是樓梯,那很危險,F(xiàn)在生活條件改變了,生活方式改變了,人際關系改變了,社會結構改變了,佛法如果不改變,就不具備實用性。所以我們安祥禪的特點,就是以安祥為究竟。過去安祥是禪的內涵,現(xiàn)在我們把內涵當作外舉,表里如一。就禪來講,這顯然是有罪過的,有罪過的話,我愿意承當。只要對人們、對大眾有福利,我愿意下地獄。所以,我們把禪的內涵外舉出來,它就是‘安祥'。你根據這個觀點解公案,沒有一條解不開,就怕你被它吸住了,被它轉了,太著相,否則條條解得開。
安祥禪、祖師禪與如來禪的基本架構就是正見加正受。正受是自受用跟他受用。學禪如果沒有受用的境界,那豈不是太苦?人生本來就苦,你學了很久的禪,沒有受用,那你學什么呢?所以正受與正見就是安祥的兩個翅膀。
安祥為什么不叫別的?因為‘心安則祥'。如何心安呢?要做每件事都問心無愧。宗教有很多戒條,有兩、三百條戒,人活得夠苦了,受了戒以后,有幾百條不能犯,動軛得咎,一邁步就犯錯,那更加不解脫。所以安祥禪沒有這么多戒,只有一條戒:‘不可告人之事,你不要去做,不能做的事你想都別想。'只有這么一條。誰要能做到,他就是光明磊落的正人君子,做不到的話,也沒有什么法條去處置他,只有國法能處置人,我們沒有權處分任何人的。因為用教規(guī)整人,那是宗教的范圍,我們不去做,但我們一定要守法。安祥禪就是以安祥為究竟,以心安為人生的取向。我們一生要求什么?只要求心安無愧。安祥禪要求做生意的不逃漏稅;做公務員的不貪污舞弊;做法官的不要歪曲事實、、、、如果人人都安分守己的話,那天下太平,社會安定,人人團結,國家就有救了。
這兒,我插一句話。有人喜歡說‘臺灣經驗',那是值得驕傲的。的確五0年代來到臺灣,那時很窮,小孩上學帶便當,一塊堿魚,半盒的飯,放些青菜,沒有油。八百萬人糧食不夠,還靠進口,F(xiàn)在呢?二千多萬人,糧食吃不完。耕地面積也因蓋了房子、建了工廠而耕地減少,為什么糧食會過剩呢?因為便當里頭放了牛排、豬排、雞腿、鹵蛋,小孩子都抗議:吃都吃膩了。這跟禪有什么關系?乍聽之下好像沒有關系,其實跟我們安祥禪有直接關系。臺灣突飛猛進,就是一個‘安'字。如果四十年前沒有戒嚴令,人人上街鬧事,個個去請愿、罷工。外人不敢投資也不敢來觀光,還玩什么?這個‘安'字最重要。臺灣的經濟起飛,得力于社會安定。只有社會安定,才能有繁榮,才能有發(fā)展。
說到安祥禪的修行方法,它既不燒香也不打坐,也不念阿彌陀佛。從達摩西來到現(xiàn)在,禪的修行都是靠自力。人們常常發(fā)牢騷,說我這一生懷才不遇、被埋沒。其實,是你自己埋沒自己,沒人埋沒你,是你被六塵──色、聲、香、味、觸、法所埋沒,你根本不認識你自己。所以禪,首先琢磨、研究、認識自己。你連自己都不認識,說認識法界,那是荒謬絕倫。先認識自己,認識自己之后就會大澈大悟。因為佛法是不二法門。你是在宇宙當中,不是跟宇宙對立,你是宇宙的一部分、一個小細胞,所以,我們安祥禪要求人人安分守己、心安無愧。不要改變生活,人家能吃的我也能吃;人家不敢吃的,你也別去嘗試。你昨天怎么過,今天還是怎么過;今天怎么活,明天還是怎么活。不必燒香、磕頭,不要增加生活負擔,現(xiàn)在的人夠忙了。安祥禪修行的起點就是反省,藉著反省來認識真正的自己。我們人常常犯的錯誤,就是看到太太不順眼、孩子不順眼、朋友不順眼、領導不順眼、干部不順眼,就是自個兒好。這煩惱就來了,你每天看到的,都是你不愿看到的。這就是佛法講的八苦之一‘怨憎會',你討厭誰,他天天在面前給你看;你希望他死,他長得愈來愈壯;愈是討厭的人,愈在你眼前晃,看你怎么辦?這就是‘怨憎會'。你愈是喜歡他,他愈跟你分開,這就是‘愛別離'。
人由于沒有反省自己,沒有認清自己,所以不知道自己有太多的缺點。人如果不反省自己,不改正自己的缺點與錯誤,就不叫修行。什么叫修行呢?修是修正,行是想念行為,修行就是修正想念行為。你以為打坐念經就是修行,那就太離譜了,太脫離現(xiàn)實了。安祥禪,就是要你修正自己的想念行為,反省過去,過去跟現(xiàn)在有什么關系?‘眼'往前看吧!不然,如果你不徹底把自己清理一番,檢討一番,你不能了解自己是誰,究竟背了多少債。你如果全面清理,把錯誤改掉,你才有開悟的可能。
‘因緣所生法,我說即是空。'你不懂得緣生,就不懂得空。沒有緣生,佛法的‘空'就不能成立。而‘因、緣、果'是大自然的齊一律,也就是因果律。在學術、邏輯上它是自然齊一律,既然是大自然的法律,它就是天律,沒有人能推翻它,也許你說這是迷信。或許你只認為死人會下地獄,活人不會,或者你只看到活人擔枷,沒有看到死人受罪。其實活人也感覺得到地獄之苦。我的看法是‘錯誤與煩惱同在,罪惡與毀滅同步。'也就是說:當你走向罪惡的時候,就是走向毀滅,當你活在錯誤里的時候,你不可能開心,再說得通俗一點,錯誤永遠是煩惱的原因,毀滅永遠是罪惡的結果,這就是因果。你想那些販毒的、販賣人口、搶劫的,他不毀滅才怪!違反因果嘛!如果我們繼續(xù)講下去,太浪費各位的時間了。
由此各位也可以知道,安祥禪是反迷信的。安祥禪是尊重人的。安祥禪是在血肉現(xiàn)實里生根的。安祥禪不是虛無主義。安祥禪不拜神、不迷信。安祥禪雖然重視因果,但是主要在改變自己,使自己活在心安無愧里。安祥禪是工業(yè)社會的禪。安祥禪是現(xiàn)在進行式的禪,不是過去式的禪。不崇拜偶像,不燒香、不吃素。中國人已經夠可憐,你看漢、唐時代,中國的武器,中國人的體格。中國人‘千金市骨',以重金購買‘千里馬',為什么那么重視馬?因為要打仗,自己身體很重,兵器又很重,穿上鎧甲,沒有好馬就不行了。關公打敗仗,不是關公老了,沒用了,是赤兔馬老了,赤兔馬要不老的話,能夠跳過那個障礙,關公就不會打敗仗。所以修學安祥禪不必吃素,我們過正常的生活,我們也不贊成獨身,獨身的人很苦,能獨身固然很可貴,但是很苦,為什么呢?第一不能克制本能,第二不能克制他的機械慣性。過去的修行人日中一食,只吃中午一餐,保持半饑餓的狀態(tài),他的本能就降低了。樹下一宿,在樹底下不倒單、打坐,他就沒有那么多邪思妄想,但那樣也是肉體的宗教,為我們所不取。我們做個正常的人,盡責任、盡義務,求心安的過日子就好了,在日
?臻e的時間里,使自己的心態(tài)安祥,這就是幸福、快樂的人生!
各位珍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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