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妻被局长的粗大撑满小说,国产熟女视频一区二区免费,在线 ,晚上睡不着求个地址,18禁裸乳无遮挡免费游戏

登錄站點

用戶名

密碼

[名作賞析] 論文人

1 已有 1073 次閱讀   2018-08-28 08:51
錢鍾書 | 論文人

論文人

文人是可嘉獎的,因為他虛心,知道上進,并不拿身分,并不安本分。真的,文人對于自己,有時比旁人對于他還看得輕賤;他只恨自己是個文人,并且不借費話、費力、費時、費紙來證明他不愿意做文人,不滿意做文人。在這個年頭兒,這還算不得識時務(wù)的俊杰么?

所謂文人也者,照理應(yīng)該指一切投稿、著書、寫文章的人說。但是,在事實上,文人一個名詞的應(yīng)用只限于詩歌、散文、小說、戲曲之類的作者;古人所謂詞章家,“無用文人”,“一為文人,便無足觀”的就是。至于不事虛文,精通實學(xué)的社會科學(xué)與自然科學(xué)等專家,盡管也洋洋灑灑發(fā)表著大文章,斷不屑以無用文人自居——雖然還夠不上武人的資格。

不以文人自居呢,也許出于自知之明;因為白紙上寫黑字,未必就算得文章。

講到有用,大概可分兩種。第一種是廢物利用,譬如牛糞可當(dāng)柴燒,又像陶侃所謂竹頭木屑皆有用。第二種是必需日用,譬如我們對于牙刷毛廁之類,大有王子猷看竹,“不可一日無此君”之想。天下事物用途如此眾多,偏有文人們還頂著無用的徽號,看了竹頭木屑牙刷毛廁,自嘆不如,你說可憐不可憐?

對于有用人物,我們不妨也給與一個名目,以便跟文人分別。譬如說,稱他們?yōu)椤坝萌恕!坝萌恕倍郑恰坝杏萌宋铩钡目s寫,恰對得過文人兩字。這樣簡潔渾成的名詞,不該讓老媽子小丫頭包車夫們專有。并且,這個名詞還有兩個好處。第一,它充滿了革命化的平等精神,專家顧問跟聽差仆役們頂了一個頭銜,站在一條線上。第二,它不違背中國全盤西化的原則:美國有位總統(tǒng)聽說自稱為國民公仆,就是大家使喚得的用人;羅馬教皇自謙為奴才的奴才或用人的用人(ServusServorum);法國大革命時,黨人都趕著用人叫“哥哥”(Freres Servants);總統(tǒng)者君也,教皇(Pope)者父(papa)也,哥哥者兄也,在歐美大國都跟用人連帶稱呼,中國當(dāng)然效法。

用人瞧不起文人,自古已然,并非今天朝報的新聞。

例如漢高祖本紀(jì)載帝不好文學(xué),陸賈列傳更借高祖自己的話來說明云:“乃公居馬上得天下,安事詩書?”直捷痛快,名言至理,不愧是開國皇帝的圣旨。從古到今反對文學(xué)的人,千言萬語,歸根還不過是這兩句話,“居馬上”云云,在抗戰(zhàn)時期讀來,更覺得親切有味。

柏拉圖《理想國》排斥詩人文人,嚕蘇討厭,那有這樣斬截雄壯的口氣?陳石遺先生詩說:“工于語言者,于法老不貴;頤指氣使人,安能為詞費?”所以漢高祖能夠?qū)嵶銎浠实,而柏拉圖空抱了一部建國方略(Republic),一部建國大綱(Laws),只能夢想著“哲人為王”,來過他的政治癮。

照此看來,不但文人是賤骨頭,不配飛黃騰達;就是那些反對文學(xué)的名流,也似乎文章做得太長,議論發(fā)得太多,不像個話少官高的氣概。柏拉圖富有詩情,漢高祖會發(fā)時興,吟過大風(fēng)歌,他們兩位尚且鄙棄詞章,更何怪那些俗得健全的靈長動物。

高地耶(Theophile Gautier)在奇人志(Les Grotesques)里曾說,商人財主,當(dāng)害奇病,名曰詩癥(Poesophobie),病原如是:財主偶而打開兒子的書桌抽屜,看見一堆寫滿了字的白紙,既非簿記,又非帳目,每行第一字大寫,末一字不到底;細(xì)加研究,知是詩稿,因此怒沖腦頂,氣破胸脯,深恨家門不幸,出此不肖逆子,神經(jīng)頓呈變態(tài)。

其實此癥不但來源奇特,并且富有傳染性;每到這個年頭兒,竟能跟夏天的霍亂,冬天的感冒同樣流行。藥方呢,聽說也有一個:把古今中外詩文集都付之一炬,化灰吞服。據(jù)云只要如法泡制,自然胸中氣消,眼中釘拔,而且從此國強民泰,政治修明,武運昌盛!所以古羅馬教宗土兜鈴(Tertullian)在象教論(De Idolatria)里主張若要大道光明,極樂世界實現(xiàn),非鏟除文學(xué)不可。至于當(dāng)代名人與此相同的弘論,則早已在銷行極廣的各種大刊物上發(fā)表,人人熟讀,不必贅述。

文學(xué)必須毀滅,而文人卻不妨獎勵——獎勵他們不要做文人。樸伯出口成章(Lisp in numbers),白居易生識之無,此類不可救藥的先天文人畢竟是少數(shù)。至于一般文人,老實說,對于文學(xué)并不愛好,并無擅長。他們弄文學(xué),仿佛舊小說里的良家女子做娼妓,據(jù)說是出于不甚得已,無可奈何。只要有機會讓他們跳出火坑,此等可造之才無不廢書投筆,改行從良。

文學(xué)是倒霉晦氣的事業(yè),出息最少,鄰近著饑寒,附帶了疾病。王世貞文章九命早將千古文人的千災(zāi)百毒,說得詳盡。我們只聽說有文丐;像理丐,工丐,法丐,商巧等名目是從來沒有的。至極傻笨的人,若非無路可走,斷不肯弄什么詩歌小說。因此不僅旁人鄙夷文學(xué)和文學(xué)家,就是文人自己也填滿了自卑心結(jié),對于文學(xué),全然缺乏信仰和愛敬。譬如十足文人的揚雄在《法言》里就說“雕蟲篆刻,壯夫不為”,可見他寧做壯丁,不做文人。

陸克哈(J.G.Lockhart)替他岳父作傳,記司各德自恨只能為大偉人記載武功,而自己不能夠也轟轟烈烈做番功業(yè)。囂俄記童時一詩(Mon enfance)里,也有同感。此等人尚且怨命,侮做文人,何況其他。因此,我們看見一個特殊現(xiàn)象:一切學(xué)者無不威風(fēng)凜凜,神氣活現(xiàn),對于自己所學(xué)專門科目,帶吹帶唱,具有十二分信念;只有文人們懷著鬼胎,賠了笑臉,抱愧無窮,就使偶而吹牛,談?wù)剣y文學(xué),宣傳武器等等,也好像水浸湮的皮鼓,敲擂不響。

歌德不做愛國詩歌,遭人唾罵,因在《語錄(Gespracechemit Eckermann)里大發(fā)牢騷,說不是軍士,未到前線,怎樣能做戰(zhàn)歌,F(xiàn)代的文人比歌德能干多了;在善造英雄的時勢底下,能談戰(zhàn)爭,能作政論,再不然,能自任導(dǎo)師,勸告民眾。這樣多才多藝的人,是不該在文學(xué)里埋沒的,也不會在文學(xué)里埋沒的,只要有機會讓他們交換,他們可以立刻拋棄文藝,別干營生。在白郎寧的理想世界里,面包師會做詩,殺豬屠戶能繪畫;在我們的理想世界里,文藝無人過問,詩人改而烤面包,畫家變而殺豬——假使有比屠戶和面包師更名利雙收的有用職業(yè),當(dāng)然愈加配合脾胃。

雪萊在《詩的辯護里說文人是人類的立法者(Legislator),卡萊爾在《英雄祟拜論里說文人算得上英雄,F(xiàn)在的文人有點不同。他們只想做英雄,希望變成立法者或其他。竟自稱是英雄或立法者,不免夸大狂;想做立法者和英雄呢,那就是有志上進了。有志上進是該嘉獎的。有志上進,表示對于現(xiàn)實地位的不滿足和羞恥。知恥近乎勇。勇是該鼓勵的,何況在這個時期?

要而言之:我們應(yīng)當(dāng)毀滅文學(xué)而獎勵文人——獎勵他們不做文人,不干文學(xué)。

文章來源:錢鍾書《寫在人生邊上》

新書推薦 | 錢鍾書《宋詩選注》新版

錢鍾書(1910-1998),原名仰先,字哲良,后改名鍾書,字默存,號槐聚,曾用筆名中書君,中國現(xiàn)代作家、文學(xué)研究家。1941年,完成《談藝錄》、《寫在人生邊上》的寫作。1947年,《圍城》出版。1958年,《宋詩選注》列入“中國古典文學(xué)讀本叢書”。1972年,開始寫作《管錐篇》,1979年出版。

本書是宋詩選本的經(jīng)典。選詩極有特色,注釋翔實。書前有序言,每一詩人前有小傳。作者高屋建瓴地對宋代詩人的個性以及宋詩的淵源發(fā)展、成敗得失,乃至古典詩歌的基本理論進行了精彩的點評和梳理。全書旁征博引,語妙天下。 

 

分享 舉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