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第58號總第58號
文 / 李東凡
我的故鄉(xiāng),在大山深處。那里,有我的兄弟姐妹,有我的父老鄉(xiāng)親。
也許是因為整個村子的房屋,都是坐落在半山腰的緣故,所以,自我懂事那天起,就知道我們村子,有一個很特別的村名——嶺腰村。
小時候,我總是覺得外面的世界很精彩,于是,我不停地想方設法走在通往外面世界的路上,不停地走向離家鄉(xiāng)越來越遠的地方。隨著年齡的增長,在我走向遠方的時候,我卻又總是回頭張望那個坐落在半山腰的小山村。
我兒時的村莊,不但留下了我許許多多童年的記憶,還珍藏著我童年時代的快樂和歡笑。那些沐染了我童年的夕陽,那些照亮過我童真的月光,還有小伙伴們一張張活潑可愛的小臉蛋……
每每想起這一幕幕,以至于,很多時候,我感覺自己仿佛又回到了這個曾經(jīng)留下了我許多快樂和歡笑的兒時的村莊……
因為我的父親在外地工作,母親也忙于農(nóng)活,所以小時候,我待在外婆家的時間比待在家里的時間會多一些。我家離外婆家不是很遠,母親每天收工回來的時候,便到外婆那兒把我接回家。
到了上學校念書的時候,我待在家的時間卻比待在外婆家的時間多了。因為我家離學校很近,步行到學校大約只需10多分鐘。中午放學,都是回家吃午餐的。那個時候的午餐,簡單得很,母親每天早早就起床煮好一大鍋粥,然后再煲一鍋紅薯之類的雜糧,然后再煮一盆大頭菜。用母親的話來說,這樣可以節(jié)省中午開火煮吃的時間,能得多一些時間做莊稼活兒。
那個時候,不知是因為缺少營養(yǎng),還是因為體內吸收功能弱,我本來就顯得瘦小的腰身,變得更加骨瘦如柴。
在我家的附近,有一顆樹齡比我年齡還要大的荔枝樹,樹冠很大,枝繁葉茂,像一把巨大的綠色雨傘。樹的根枝很粗壯,朝著不同的方向交叉蔓延生長,簡直就像一張雜七雜八的蜘蛛網(wǎng)。有的根枝完全顆露出地面上。炎熱的夏天,我們一大群小伙伴,經(jīng)常在這顆荔枝樹上嬉戲游玩。累了,我們就把這些蜘蛛網(wǎng)似的根枝,當作我們休息的大板凳或睡覺的床。
到了荔枝果成熟的時候,紅紅的果子,就像一簇簇鮮艷奪目的大紅花,掩映在綠葉間,好看極了。那熟透的果子,很令天真活潑,嘴饞的我們,無法抵擋它的誘惑。我們甚至把那些荔枝果當作午餐,吃飽了,就不用再回家吃母親煮的小米粥和紅薯了。這個時候,無奈的母親,就會嚇唬我說,一顆荔枝三把火,吃多了,會頭痛發(fā)燒。制止我不要把荔枝當飯吃。母親雖然三番五次的警告我,但我卻還是一個勁地吃,那里管它有幾把火,就是真的有三把火,也寧愿讓它在我們的嘴里和胃里燃燒,也不愿回家吃那些小米粥和大紅薯。
我的故鄉(xiāng),雖然藏在大山深處,但從居住的環(huán)境來說,那樣的風景可以稱得上是山青水秀,山環(huán)水抱,優(yōu)雅秀麗的。
離村不遠處,有一條大河,村民們稱之為狀元河,至于有沒有出過狀元,就不知道了。我只記得,那個時候,那河水清澈得可以看見河底的石頭和游來游去的小魚。而且河水總是川流不息。
夏天的時候,這條所謂狀元河,便成了我們的水上樂園。
那個時候,我最喜歡的事情,就是跟在哥哥姐姐的屁股后面,和他們一起去河邊玩耍,摸魚、捉蝦,還用碎瓦片在河面上打水漂。
那時,我還學會了用籠子去那條狀元河邊誘裝塘角魚;\子是用竹片織成的,形狀有長方形的,也有圓筒形的。裝塘角魚,都是在晚上才去河里裝的,因為塘角魚在晚上人靜時最容易被誘進籠子。其實,裝塘角也很要有技巧和運氣。運氣好的話,一個晚上,可裝得五六斤,如果倒霉的話,也會有空手而歸的可能;\子要裝在河的邊緣處,這樣收籠的時候就容易多了。
裝籠子的時候,也是很有講究的,要先觀察水情,判斷塘角魚一般喜歡躲藏在什么樣的位置,確定位置后,再把籠子沉沒到水中大約三五厘米深,然后用泥巴把籠子固定,再用泥巴在籠子上面圍成一個小圓圈,然后在小圓圈里放一些事先準備好的糞蛆。這些糞蛆是必須去糞坑用繳撈,撈糞蛆的繳,是用紗布做成的。塘角魚在糞蛆的誘惑下,就會鉆進籠子里去覓食。大約過四五個鐘頭,就可以收籠子回家了。
小九,是我們去裝塘角魚的伙伴中年紀最小。但這家伙的膽子卻最大,我和阿豬、還有小牛都很怕蛇,只有小九不怕,每次我們的籠子誘進了蛇的時候,都要叫小九來幫忙把籠子里的蛇處理掉。
有一次,我的一個籠子里,誘進了一條長長的大水蛇,嚇得我就像蛇聞到了硫磺,一下子全身發(fā)軟。于是,尖叫著叫小九過來幫處置籠子里那條大水蛇。小九過來了,他一點也不害怕,提起籠子,慢慢地掀開籠罩,然后用手輕輕拍打籠子,待蛇探出頭后,他一手捉蛇的頭部下五寸的部位,把蛇慢慢的從籠子里拉出來。然后惡作劇地故意把蛇甩到我們面前,嚇得我們尖叫著四處逃散,他卻快樂地哈哈大笑。然后他又把蛇放到地上,叫我們過去打蛇。
于是,我們壯著膽子,抄起棍棒,你一棍,我一棒,直至把蛇打得血肉模糊。盡管小九幫我們處置了水蛇的大忙,但我們還是經(jīng)常合伙捉弄他。有一個晚上,我們像住常一樣,約好時間到河邊去裝塘角魚,還沒到收籠子的時候,小九去察看他另外的幾個籠子。于是,我們趁小九不在,以最快的速度,把他裝在我的籠子附近的一個籠子里的塘角魚全都倒進我的那個籠子,然后再把他的籠子裝回原來的那個位置。這一切,我做得天衣無縫。
那個時候,這條大河,還沒有橋。所以要過到河對岸去的話,就得涉水而過。冬天的時候,河水沒有那么急湍,水位也沒有那么深,到了雨水豐沛的季節(jié),河水就會上漲,水流湍急。這個時期,我們上學,都是由大人手拉著手,從水位稍低處涉水而過。有一次,我的母親忙著做活兒,我也沒有告訴母親,便自己涉水過河上學去了。我的腳步剛剛走進校門口,母親就緊跟著趕來了,母親狠狠的當著眾多同學的面,狠狠的邊打我的屁股,邊訓斥道,以后沒有大人護送過河,就是在家里呆著也不能自己過河上學,知道嗎?自從那以后,我再也不敢自己過河上學了。大多是母親手拉著手護送我過河。有時候,父親休假回來,就由父親護送。
在我的印記里,我兒時的小山村,無論是哪一個季節(jié),景色都是很迷人的。對于我來說,尤為喜歡秋天。因為,秋天,不但秋高氣爽,太陽也沒有夏天那樣灼熱,而且影入人們視野的,滿眼都是金黃的顏色,簡直就像一幅美麗的自然風景畫。
這個季節(jié),就連太陽也變成了金黃的顏色,給一派豐收景象的大地,也染上了一層溫暖的喜慶。這個時候,稻谷已經(jīng)熟透了,變成了一串串金黃色,悠然地掛在稻桿上,在秋風的吹拂下,搖搖晃晃,仿佛在向鄉(xiāng)親們致以溫厚的問候。
這個季節(jié),村民們把稻谷收割曬干貯入庫存后,這一年的莊稼活兒,就算告一段落了。
秋天的傍晚,夕陽把整個村子染成了紅色和金黃色,余暉的光芒溫和地照在人們的臉上。炊煙在山村的各個角落裊裊升起,空氣里彌漫著柴禾燃燒過的味道和飯菜的香味,那種味道,就像一壺陳年的老酒,深深地刻在了我童年的記憶里。
過了霜降,就進入深秋初冬了,這個時候,因為活兒少了,所以田野上的人影也稀疏了。于是,田野上,顯得格外的沉寂和安靜,只是偶爾有一些不知名的鳥兒,一會兒從這棵樹上飛到另一棵樹上,來回地飛著,似乎一點兒也不覺得累。鄉(xiāng)親們聚集在一起做著別的活計,或在村頭巷子,邊曬太陽,邊拉家常。孩子們在互相嬉鬧追逐,歡聲笑語彌漫在村子上空。
雖然看似農(nóng)閑,其實 ,鄉(xiāng)親們卻在秋收后的田地里,種下了來年春天的種子。我想,鄉(xiāng)親們種下的,不正是新的希望嗎?
許多年以后,我們全家離開了大山深處的故鄉(xiāng),跟隨父親搬家到了他工作的那個小城鎮(zhèn)一起生活。隨著歲月流逝,我們離開村子,離天大山深處的故鄉(xiāng),走向外面的世界越來越遠。那些在家門前那顆荔枝樹和那條狀元河留下的許多童年趣事,雖然淡出了我的生活,但每每想起,依然歷歷在目,清淅可見,依然會令我忍俊不禁開懷大笑。那些天真、活潑、可愛、狡黠,稚氣的小伙伴的音容笑貌,依然鮮活地活在我的心里。
如今,在狀元河的兩岸,雖然已經(jīng)建起了一條跨河大橋,但河水已經(jīng)沒有兒時那樣清澈了。整條河的河水濁得發(fā)黃發(fā)綠,再也看不到河里游來游去的小蝦仔和小魚兒、還有河底那光溜溜的小石子了。我的心底里禁不住涌起了一股不可名狀的惆悵。我想,時代的變革和歲月的侵蝕,是誰都無法抵擋的。
這個藏在大山深處的故鄉(xiāng),孕育和生養(yǎng)了一代又一代淳樸的父老鄉(xiāng)親。無論人們怎樣的遠行,無論世事怎樣千變萬化,她永遠都是人們心中的一個難以忘卻的印記。
作者簡介:李東凡,廣西平南縣人,曾當過工人、文員、地方報記者。2000年開始涉足文學,在《貴港日報》《廣西文學》《遼寧文學》《大連文學》《大東北文學》《山東精短文學》《十點半文學》等各級紙媒刊物、網(wǎng)絡平臺,發(fā)表小說、散文、雜談等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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