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恩來八舅萬立鈺畫的梅花。(周恩來故居 供圖)
周總理手植臘梅賦
中國人愛松、愛菊、愛竹、愛蘭,而愛梅尤甚。松耐寒而無花,竹青翠而無香,菊經(jīng)霜而不受雪,蘭多香而少堅(jiān)。唯梅有色有味,經(jīng)霜耐寒,壽比松柏,香勝幽蘭。而梅中之極品猶數(shù)臘梅。
淮安周恩來童年讀書處有其手植臘梅一株,現(xiàn)已逾百年,枝葉滿院,高比屋肩。其一樹六股,遒勁曲折,上下翻飛,如繩纏龍盤。每當(dāng)盛夏之時(shí),枝探墻外,四壁難禁勃勃生機(jī);濃陰覆地,滿院都是盈盈之情。晨風(fēng)輕搖,碧葉向天奏有聲之曲;皓月初上,疏影在墻寫無聲之詩。而當(dāng)寒凝大地,北風(fēng)過野,雪蓋高原,這青瓦老宅中臘梅怒放,忽如一座金山橫空出世,燦若朝陽,滿樹黃花無一絲雜色,方圓數(shù)里,暗香浮動(dòng),蕩氣回腸。此總理手植臘梅之大觀也。
總理在時(shí),此臘梅靜生默長,人們亦不覺有奇。墻外風(fēng)雨墻內(nèi)樹,落葉飄飄送華年。花開花落,無論冬夏短長。然自1976年總理大去,舉國同悲,萬家悼傷,懷念之情與日俱長。雖開國總理,這960萬平方公里之國土竟無一碑之立、一石之安,魂之所系不知何方,祭之所向一片空茫。今年是總理誕辰115年,念神州大地,有何物曾與總理同生同長,卻仍在生命綻放;又有何物經(jīng)總理手澤,卻依然長此留香。唯此手植臘梅,玉樹臨風(fēng),山高水長!于是仰樹懷人,對(duì)梅神傷,游人如織,默念忠良。念總理當(dāng)代“宰相”,官居“一品”,卻黨而不私,官而不顯,勞而無怨;念總理德高一品,卻生而無后,死不留灰,去不留言。噫,大道無形,大德無聲。其大智、大勇、大德、大才、大貌,齊化作這株一品古梅遺愛人間。君不見,這臘梅鐵桿銅枝,曲節(jié)回環(huán),傷痕斑斑,曾經(jīng)多少辛酸仍挺身向天;君不見,這故居青磚小院,每當(dāng)大雪漫天,上下皆白,一梅出墻香清益遠(yuǎn)。
嗚呼,人去梅開,總理歸來。葉落歸根,香飄江淮。民族之魂,國之一脈。大無大有,周公恩來。
(作者: 中國人民大學(xué)新聞學(xué)院博士生導(dǎo)師、《人民日?qǐng)?bào)》原副總編輯 梁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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