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創(chuàng) 70年代,三大紅色芭蕾舞女神,全來自上海,逆襲之路,何其艱難?
今年國慶檔,豆瓣評分最高的電影,是哪部?
是陳凱歌執(zhí)導的《志愿軍:存亡之戰(zhàn)》?
還是肖央、趙麗穎、劉燁主演的《浴火之路》?
其實都不是。
評分最高的,反而是一部舞劇電影。
豆瓣8.0分。
但看的觀眾卻最少。
今年國慶檔,總票房21億,《只此青綠》在其中僅有八九百萬。
有“磚家”總結(jié)為:舞劇電影,本來就是“曲高和寡”的小眾藝術(shù),觀影有一定的門檻,所以觀眾不多,也情有可原。
但我對此并不認同。
因為在上個世紀70年代,舞劇電影曾風靡一時。
隨著現(xiàn)代芭蕾舞劇電影《紅色娘子軍》和《白毛女》的上映,迅速在全國掀起了一場“學芭蕾,跳芭蕾”的熱潮。
女孩們墊著足尖,在舞臺上演“吳清華”或“白毛女”,成為一種時尚。
所以,不是舞劇電影沒有觀眾,而是任何電影拍好了,都會產(chǎn)生巨大影響。
遙想當年,無論是《紅色娘子軍》,還是《白毛女》,劇組都配備了最好的導演,和最好的攝影師。
而且每個鏡頭都很講究,既能捕捉舞蹈之美,又能呈現(xiàn)電影的特點。
一加一大于二,誰能不愛?
演員的表演也嘆為觀止,薛菁華、石鐘琴和茅惠芳,由此成為那個時代的明星和偶像。
在這之后,我國其實也拍出了眾多舞劇電影,但卻再也無法復現(xiàn)當年的輝煌了。
“一紅一白”成了中國舞劇電影史上,最亮眼的一筆。
薛菁華、石鐘琴和茅惠芳,也成為我們記憶中,最閃亮的“舞劇女明星”。
仿佛她們之后,再無女神?
你若問她們對50后、60后、70后的影響有多大?
那你去看看在廣場上跳舞的那些大媽,就知道了。
那么,當歲月的風霜爬上額頭,當時光的列車駛過眼前,當年的“舞劇女神”,是否還一切安好?
一、
1945年4月23日,薛菁華出生在上海的一個知識分子家庭。
她的母親酷愛文藝,尤其是對舞蹈情有獨鐘,于是就利用一切機會,對女兒進行藝術(shù)熏陶。
正好她家所住的地方,距離位于江寧路路上的美琪大劇院只有100米,所以薛菁華的媽媽,就經(jīng)常會帶著去看戲,或看電影。
1951年,6歲的薛菁華在母親的帶領(lǐng)下,看到了一部由上海電影制片廠翻譯配音的蘇聯(lián)電影《列寧在1918》。
電影的情節(jié)她因為年幼所以沒記清,但其中有一段芭蕾舞劇《天鵝湖》的片段,卻令她大開眼界。
從此,在她的心中,就種下了一顆“芭蕾”的種子。
無獨有偶,另一個同樣出生在1945年的上海女孩,也有一個熱愛藝術(shù)的母親。
而且家門口,也有一家大戲院。
這個女孩,就是石鐘琴。
不過,跟薛菁華所不同的是,石鐘琴出生于一個下業(yè)主家庭。她的父親是浙江鄞縣人,初中畢業(yè)后到大上海闖蕩,經(jīng)過多年努力,開起了一家小藥店,并在這里娶妻生子,扎下根來。
石鐘琴的母親是寧波姜山人,對越劇情有獨鐘,正好家門口不遠處有一個同孚戲院,其中的“新新越劇團”常有新劇目上演,石母就常帶著小鐘琴去先睹為快。
那時石母很希望自己的這個女兒,能夠成為一名越劇演員。
然而石鐘琴發(fā)現(xiàn)自己對音樂和舞蹈,卻更加感興趣。
因為只要收音機里一有音樂響起,她就情不自禁地手舞足蹈起來。
薛菁華和石鐘琴,雖然就讀于不同的小學,然而她們倆卻很快都成為了班上的文藝積極分子,每次學校有文藝演出,她倆都會大顯身手。
她們從這個時候開始,已經(jīng)在系統(tǒng)地學習舞蹈藝術(shù)了。
不過相比之下,薛菁華的母親,對于女兒的發(fā)展方向,更為明確,那就是培養(yǎng)女兒,成為一名優(yōu)秀的舞蹈演員。
其實早在1954年,北京舞蹈學校成立的時候,薛母就很想讓女兒前去報考,無奈薛菁華才剛9歲,年齡太小,只好作罷。
1956年,薛母從報紙上再次看到了北京舞蹈學校招生的消息,二話沒說就帶著女兒到北京參加考試。
結(jié)果,薛菁華憑借優(yōu)越的身材比例,而成為了學跳芭蕾的32名幸運兒中的一位。
那是薛菁華第一次離開上海,到遙遠的另一座城市學習。當列車開動的時候,她不由自主地放聲大哭,這哭聲像是提了醒似得,一下子讓全車廂的男生和女生,全都沉浸在了離別的悲傷情緒里。
但到了學校,薛菁華卻成了最優(yōu)秀的學習。
她雖然先天條件比較好,腰的軟度、胯的開度和四肢比例都很好,但她依然十分刻苦。
那時的孩子都很有韌勁,終極目標就是成為最好的那個。
而舞蹈,尤其是芭蕾舞,又是最殘酷的一門藝術(shù)。
所以薛菁華和她的小伙伴們,每每會練到十 根腳趾破損,鮮血淋漓,但她們眼中含淚,卻一聲不吭。
1956年,當11歲的薛菁華踏上北去的列車時,同樣11歲的石鐘琴,也被上海靜安區(qū)少年宮舞蹈班的老師,給發(fā)現(xiàn)了。
那時,她表演《賣火柴的小女孩》這個舞蹈,不知令多少現(xiàn)場的觀眾淚眼婆娑。
這時她也已確定,自己的人生目標,便是成為最好的舞者。
1960年3月,上海舞蹈學校成立,石鐘琴聽到消息后,高興得不行,心想,這不正是為我準備的嗎?于是趕緊報名,卻沒想到了考試現(xiàn)場,便被拒之門外。
二、
原來,是石鐘琴的年齡已經(jīng)超標了。
當時,學校所招的學生,年齡規(guī)定在9到11歲之間,而石鐘琴這年已經(jīng)15歲了。
眼看著機會將要擦肩而過,而且說不定自己此生再也無法報考舞蹈專業(yè)了,石鐘琴哭了起來。
她的淚水使在場的主考老師泛起了同情心,又見這個女孩長得漂亮,身材修長,絕對是個學舞蹈的好材料,于是就破格為她安排了考試。
結(jié)果,她無論是身材比例,還是舞蹈技巧,都非常出色,這讓石鐘琴,又看到了希望。
可是錄取通知書卻左等右等也不來。
而且上海舞蹈學校都已經(jīng)開學了,石鐘琴還沒等來郵遞員上門,她傷心極了,以為自己落選了,在家里大哭了一場。
卻不料一個月之后,那份遲到的通知書,卻神奇地出現(xiàn)在她的面前。
那一瞬間,她都懵了。
后來進了學校才知道,在是否錄取她的這個問題上,學校的老師,的確是分成了兩派。
一派是覺得石鐘琴年齡太大了,在學校學7年芭蕾,畢業(yè)就已經(jīng)22歲了,早已經(jīng)過了芭蕾舞女演員的黃金年齡了。
但以胡蓉蓉為代表的另外一些老師卻覺得,石鐘琴各方面條件都很好,而且她本人表現(xiàn)出了對舞蹈藝術(shù)的強烈追求,所以覺得她是一顆好苗子。
最終經(jīng)過激烈的討論,學校還是決定對石鐘琴破格錄取。
當石鐘琴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出現(xiàn)在同學們面前時,她多少有點自卑。
因為眼前的同學,年齡都比她小。
她從她們的身上,感受到了無形的壓力。
其中有一個女孩,顯得格外出挑,不僅底子佳,而且出身也好。
她就是茅惠芳,1948年出生于上海,比石鐘琴小3歲。
在那個講究出身的年代,茅惠芳因為來自工人家庭,根紅苗正,所以走到哪兒都“吃香”。
她也從小就喜歡跳舞,并且頗具舞蹈天賦。
所以1960年上海舞蹈學校成立的時候,她首先就被老師推薦到了考試的現(xiàn)場,并很快就被錄取了。
后來,聽茅惠芳回憶說,其實當時北京舞蹈學校也選中了她,但最終她還是選擇在上海學習,因為離家更近。
在學校,茅惠芳和石鐘琴都是非?炭嗟膶W生。
尤其是石鐘琴,因為自己年齡大、底子薄,所以會比別的同學,更加用功。
往往別人練一個小時就能達到的效果,她就練兩個小時。
就這樣跟自己“較勁”似得,石鐘琴終于成了班上各項成績都很優(yōu)秀的學生,但舞蹈家胡蓉蓉對她還是不滿意,只要她的動作稍不到位,就會當中嚴厲地批評她。
最初石鐘琴因為自尊心遭到“傷害”,所以很受不了。
但慢慢地,她發(fā)現(xiàn)這其實是胡蓉蓉所表現(xiàn)的一種“特殊方式”的愛。
就如胡蓉蓉所說的“舞蹈這門藝術(shù),要想練成才,就得能吃苦中苦!
她明白了老師對自己的期望,愈發(fā)用功,哪怕練到惡習嘔吐,她也咬牙堅持。
1963年,當石鐘琴和茅惠芳年復一年,日復一日地在訓練室里壓腿、踢腿、下腰、旋轉(zhuǎn)、拉韌帶的時候,18歲的薛菁華,從北京舞蹈學校畢業(yè)了。
她成為了中央芭蕾舞團的一員。
但她又有了新的煩惱。
因為她個頭實在是太高了。
她11歲進學校的時候,身高就已經(jīng)接近1米5了,還因此獲得了“薛大個”的外號。
到她畢業(yè)的時候,她竟然已經(jīng)長到了1米69。
這樣的身高,不僅做許多動作難度更大,而且很少能有男演員與她配戲。
薛菁華甚至一度認為自己并不適合跳芭蕾舞。
最初的時候,團里給她安排的角色,也只是在《天鵝湖》和《巴黎圣母院》等劇中跳群舞。
但薛菁華有點“不信邪”。
在此之前,她曾看過蘇聯(lián)莫斯科大劇院的一場演出,其中有位舞蹈演員,名叫瑪雅·普利謝茨卡婭,給薛菁華的啟發(fā)很大。
瑪雅·普利謝茨卡婭的身材也非常高大,但是,她的舞姿是那樣的剛勁有力,她的表演風格是那樣靈動瀟灑。
薛菁華從普列契斯卡雅身上,看到了無限可能。
去也正是因為她身材高大,才使得獲得了在《紅色娘子軍》中出演吳清華的機會。
1964年,中芭排演中國自己的芭蕾舞劇《紅色娘子軍》,第一代吳清華的扮演者是白淑湘,薛菁華只是其中黎族舞的領(lǐng)舞。
但突然有一天,李承祥和肖慎把薛菁華叫到團長辦公室,非常嚴肅地對她說,薛菁華,限你一個星期之內(nèi),把連長的所有動作都學會。
薛菁華很吃驚,后來才知道這其實是一位首長的意思。
首長在審查《紅色娘子軍》時,意外發(fā)現(xiàn)了“一枝獨秀”的薛菁華,就向團里提議:那個女孩個頭高,能不能讓她跳連長呢?
首長的話就是命令,薛菁華當然要認真執(zhí)行。
結(jié)果,她用一個星期,還真把連長的動作全都練會了,而且接受審查時,她也順利通過了。
這是薛菁華第一次跳主演,壓力很大,但卻跳得無比認真。
那幾年,中芭人員流動很大,主跳吳清華的演員一輪換了一輪,而薛菁華卻一直都是連長,沒有變過。
直到有一天,團里又決定,“跳連長和吳清華的演員要對調(diào)一下!
薛菁華當即表示反對,她說,我個頭太高,跟男演員配戲不好看,另外我的基本功也不成熟,還有我身體也不大好……
但她話音未落,便被打斷:吳清華身為女主角,就應(yīng)該個頭高一點,突出一點。
基本功不扎實,那就加緊刻苦練習——磨一手老繭、流一身汗水,煉一顆紅心。
而身體不好,不能成為干不好革命工作的原因。
薛菁華沒辦法,那時候,人人都怕被扣上“落后”的帽子,而且團長還專門給她念了“下定決心,不怕犧牲,排除萬難,去爭取勝利!”
她顯然是騎虎難下了。
于是又用了一個月的時間,把吳清華的所有動作,又都攻克了下來。
尤其是那個“倒踢紫金冠”的高難度動作,大家一致認為,她是所有“吳清華”中,踢得最標準和完美的一個。
由此可見,這個世界上,還真是沒有什么是無法克服的——怕就怕認真二字啊。
這一點不僅薛菁華有真切的體會,石鐘琴和茅惠芳也同樣認識深刻。
三、
1964年,中芭排演了我國首部現(xiàn)代芭蕾舞劇《紅色娘子軍》。
而上海舞蹈學校也不甘示弱,將經(jīng)典民族歌劇《白毛女》改編成了現(xiàn)代芭蕾舞劇。
最初的主演名單中,并沒有石鐘琴和茅惠芳的名字——扮演王大春的是凌桂明、史鐘麟,扮演喜兒的是蔡國英、余慶云,扮演白毛女的,是顧毓美和徐玨。
石鐘琴和茅惠芳都是舞校四年級的學生,在劇中出演“大紅棗”和“紅纓槍”等群舞。
1966年,上芭第一代“喜兒”蔡國英,因患有嚴重的腎病和坐骨神經(jīng)痛,而不得不暫別芭蕾舞臺,那么由誰來接替她呢?
正好茅惠芳這年從上海舞校畢業(yè),18歲的她,長得如花似玉,氣質(zhì)純真,而且舞姿輕盈優(yōu)美,所以由她出演“喜兒”,幾乎是眾望所歸。
這年秋天,工人的女兒茅惠芳,就首次以“喜兒”的形象,出現(xiàn)在了北京天橋劇場的演出中。
從此,她成為上芭在60年到80年代,出演“喜兒”次數(shù)最多的演員。
如果說茅惠芳成為“喜兒”異常順利的話,那么石鐘琴變身“白毛女”就無比艱難了。
因為她出身不好。
當時她們這些舞蹈演員,都被分為了群舞演員、領(lǐng)舞演員和獨舞演員這三個級別。
而怎么劃分呢?
不僅要看資質(zhì)和水平,而且更要看家庭出身。
如果來自“工農(nóng)兵”的家庭,一般會成為重點發(fā)展對象,獲得展示的機會,就會更多。
比如茅惠芳,就是例子。
實際上,似乎也確實是在上世紀60年代到70年代,屬于工農(nóng)階層子弟的機會,是最多的。
可是石鐘琴,因為她家是開藥店的,不屬于“工農(nóng)兵”的隊伍,所以她就只能跳群舞。
但她跳舞的技術(shù)又好,于是就安排她演“喜兒”變“白毛女”轉(zhuǎn)換過程中的“灰毛女”。
一直到1969年,石鐘琴都已經(jīng)24歲了,她才終于獲得了能出演“白毛女”的機會。
24歲,對于一名芭蕾舞女演員來說,其實是個很尷尬的年齡。
因為幾乎預示著她只能選擇轉(zhuǎn)行。
可是石鐘琴,她還是決定“拼一拼”。
為了能在事業(yè)上干出一些成績來,她愈發(fā)嚴格地要求自己。
那時演員在演出之余還要到鄉(xiāng)下體驗生活,石鐘琴就和農(nóng)民吃住在一起,而且下地干活也特別賣力。
這有點像這兩年挺火的一檔綜藝節(jié)目《種地吧》中的那十位少年——他們原本寂寂無名,但卻憑借那份真誠和不惜力,而獲得了無數(shù)觀眾的認可。
石鐘琴也是一樣。
她的努力終于被單位領(lǐng)導所看到,所以,1969年,當原本出演“白毛女”的兩位女演員,分別因為各種原因而不得不離開劇組的時候,石鐘琴終于被推到了主角的位置上。
這年廣交會,石鐘琴就首次出演了“白毛女”,高超的技藝,贏得了陣陣掌聲。
從此,這個角色,她一演,就是8年。
而且,令她沒有想到的是,她這一生,都與這個角色,緊密地聯(lián)系到了一起。
不僅是她,薛菁華和茅惠芳,都突然成為了那個時代的寵兒。
因為在1967年的初夏,芭蕾舞劇《紅色娘子軍》和《白毛女》,都成為了“旗手”扶植的“革命樣板戲”的作品。
出演這些作品的演員,自然也就“身價倍增”了。
四、
1971年,現(xiàn)代芭蕾舞劇《紅色娘子軍》和《白毛女》,分別由北京電影制片廠和上海電影制片廠搬上銀幕。
結(jié)果,兩部電影一上映,便受到觀眾的熱烈歡迎。
當然,這其中的確存在一些人為的引導。但其藝術(shù)價值也不容小覷。
舞劇電影并不好拍,但無論是北影廠的李文化,還是上影廠的;,他們都想了很多辦法,并進行了大膽的嘗試,在不破壞劇情和氛圍的窮苦下,將舞蹈的魅力展現(xiàn)到了極致。
薛菁華、石鐘琴、茅惠芳,因在這兩部劇中出演女主角,而一躍成為家喻戶曉的電影明星。
但銀幕上的光鮮亮麗,不代表演員在生活中也同樣順心如意。
比如薛菁華,在舞劇電影《紅色娘子軍》正在全國如火如荼上映時,她卻因遭到批判,而戰(zhàn)戰(zhàn)兢兢。
原因是電影《紅色娘子軍》在拍攝第一版時,因序幕和第一幕的背景和布光與后面幾幕相差較大,所以劇組人員一起商討是否重拍?薛菁華站在了北影廠這邊,同意重拍。
然而中芭這邊的劉慶棠卻認為重拍太麻煩,而且會影響到團里的其他演出任務(wù)。
只是令薛菁華沒想到的是,就因為這點“小事”,沒有跟“領(lǐng)導”保持一致,她遭到批判,第二天一走進食堂,墻上貼滿了圍攻她的大字報。
其實那時候,小心翼翼的又何止薛菁華呢?
石鐘琴和茅惠芳也是一樣,謙遜、低調(diào)、內(nèi)斂,似乎是她們那一代演員,統(tǒng)一的底色。
不過縱然這樣,仍有人在杜撰和誹謗她們的人生。
她們中年齡最小的茅惠芳,就深受其害。
五、
1972年2月23日,美國總統(tǒng)尼克松訪華,中芭演出了《紅色娘子軍》。
這是薛菁華最后一次參加這部芭蕾舞劇的全劇演出。
此后,她便突然,從舞臺上消失了。
究竟是什么原因呢?
多年之后,謎底才終于被揭開。
當時,關(guān)于薛菁華為何不再出演“吳清華”的傳言有很多。
有的說她成了某國元首的兒媳婦,有的說她臥病在床,還有的甚至說她被關(guān)了起來。
其實真正的原因,就是她難以面對當時劉慶棠管理下的中芭的氛圍。
于是她以調(diào)理身體為由,暫別了舞臺。
而恰在此時,一份真摯的愛情,也降臨到了她的身邊。
對方是一個名叫陳平的帥小伙。
陳平是北京人,出自革命家庭,母親李湄曾是北京人藝的演員,后在新華社擔任俄文翻譯,同時在中國電影家協(xié)會從事對英美電影的研究。
陳平是個非常樸實的小伙子,自從看過《紅色娘子軍》后,就對薛菁華念念不忘。
當時他正在山西插隊,而在他下鄉(xiāng)的地方,方圓幾十里內(nèi),無論哪個村放映《紅色娘子軍》,他都會風雨無阻趕去觀看。
也許是他的這份誠心感動了老天,有一天他回北京探親,沒想到剛走進國務(wù)院宿舍樓,就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從樓上走下來。
陳平當時驚呆了,那不就是在電影里扮演吳清華的薛菁華嗎?
原來她也住在這里?
陳平感到欣喜若狂,但女神就在眼前,他卻緊張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后來,為了追求薛菁華,他想了很多辦法,最終還是想出了借書這個主意。
沒想到薛菁華還很吃這一套。
一來二去,兩人便熟悉,同時確定了戀愛關(guān)系。
而正當薛菁華沉浸在熱戀之中的時候,遠在上海的石鐘琴,也把婚事提到了議事日程。
因為這一年,她已經(jīng)27歲了,而她的男友張元民,已經(jīng)32歲了,在當時來說,絕對算是大齡青年了。
張元民是安徽人,1960年考入上海電影?茖W校學習攝影,畢業(yè)后被分配到上影廠擔任攝影助理。
張元民為人熱情,所以朋友眾多,其中他有一個好有,正好就是石鐘琴的哥哥。
他們外出的時候,經(jīng)常會帶上石鐘琴,慢慢的,兩顆年輕的心,卻靠在了一起。
1965年,他們正式戀愛,1973年,石鐘琴向單位提出了結(jié)婚申請,但未被同意。
因為當時上芭有規(guī)定,演員在30歲之前,不能結(jié)婚。
所以直到1975年,石鐘琴30歲,張元民35歲的時候,兩人才舉辦了婚禮。
在70年代三位“芭蕾舞女神”中,最晚確定戀愛關(guān)系的,是茅惠芳。
其實原因很簡單,她作為一個在事業(yè)上有追求的女孩,希望能在年輕的時候,多跳幾年芭蕾。
但當時追求她的人,非常多,其中不乏富家公子或明人明星。
只是茅惠芳對他們都不“來電”。
直到她認識在復旦讀書的沈維滇。
茅惠芳雖然小小年紀便進入到了上海舞校,但她內(nèi)心卻十分崇拜知識淵博的人。
1979年,31歲的茅惠芳和33歲的沈維滇,在上海組建了自己的家庭。
這時,和她一起跳《白毛女》的石鐘琴,兒子張晶磊已經(jīng)一歲多了。
而茅惠芳呢,是在1981年生下了兒子沈翰斐。
也正是在這一年,已經(jīng)36歲的薛菁華才結(jié)束了和陳平的戀愛長跑,在北京舉行了婚禮。
當時醫(yī)生給薛菁華檢查身體,說她因為患有盆腔結(jié)核,所以很可能做不了媽媽,但沒想到,一年之后,經(jīng)過調(diào)理,奇跡竟出現(xiàn)了,薛菁華順利生下了一個女兒。
時間進入80年代之后,雖然薛菁華、石鐘琴和茅惠芳都過了芭蕾舞女演員的最佳年齡,但她們依然不愿辜負大好的年華,同樣在舞臺上留下了最美的倩影。
石鐘琴不僅和搭檔歐陽云鵬舉辦了舞蹈晚會,而且又主跳了《天鵝湖》、《雷雨》等劇,40歲那年才退下來。
茅惠芳則主跳了《吉賽爾》、《苗嶺風雷》等芭蕾舞劇。
薛菁華恢復練功的時候,她的肌肉已經(jīng)退化到跟普通人差不多了,然后她就從頭開始,然后逐步增加運動量,最終又登上了舞臺,又從群舞跳起,慢慢地,又能展現(xiàn)“吳清華”的精湛舞藝了。
薛菁華、石鐘琴和茅惠芳這三個人,在離開芭蕾舞舞臺之后,就走上了截然不同的人生之路。
六、
80年代中期,陳平被國家經(jīng)貿(mào)委的下屬單位,派往日本工作,薛菁華帶著女兒一同前往。
后來陳平又因工作需要調(diào)往香港,薛菁華又同樣夫唱婦隨。
不過這時,她覺得不能將自己所學的一切付之東流,于是就想到了當教師。
當時深圳藝術(shù)學校向她發(fā)出了邀請,希望她能擔任芭蕾舞系主任一職,薛菁華欣然應(yīng)允。
不過這就意味著,她每天必須得在香港和深圳之間進行往返。
這得有多辛苦呢?只有薛菁華一個人知道。
關(guān)鍵是這是很考驗意志和耐力的一件事情,但是薛菁華一做就是好多年。
1992年,薛菁華又進入深圳華夏藝術(shù)中心,擔任少兒芭蕾舞教練,并從此在這里整整工作了26年,不知培養(yǎng)了多少芭蕾舞人才。
石鐘琴在1997年從上芭退休后,也進入上海遠東芭蕾舞學校,擔任舞蹈老師,一直到2007年,她才終于回歸家庭。
茅惠芳呢,她在1984年,因為丈夫沈維滇要去美國底特律維恩大學攻讀博士學位,所以她便帶著兒子一同前往。
但令她沒有想到的是,她的這一舉動,竟然為她招來無數(shù)“臟水”。
2000年5月,一篇名叫《“喜兒”茅惠芳沉浮錄》的作品,刊登在了一本《名人傳記》雜志上。
但茅惠芳看到后,簡直肺都要被氣炸了。
因為在這篇作品里,作者將茅惠芳寫成了一個二流芭蕾舞演員,并利用自己的美貌,與特殊年代的某些風云人物勾結(jié)在一起,還聲稱茅惠芳最后“跳進了監(jiān)獄”。
這當然是赤裸裸的誹謗。
為了還原事情的真相,更為了還回自己的清白,茅惠芳于2000年6月,專門回到上海,向上海市第一中級人民法院遞交了訴狀。
其實這樁案子很快就被審理清楚了,2001年4月,上海市第一中級人民法院就做出判決,茅惠芳勝訴。
但由此給茅惠芳所帶來的傷害,卻很難撫平。
好在自始至終,她的丈夫和喜愛她的觀眾,都相信她、支持她,并鼓勵她。
茅惠芳在國外,和丈夫沈維滇過著幸福而安穩(wěn)的生活。
雖然在那個年代,移民家庭離婚率很高,但茅惠芳和沈維滇卻始終恩愛如初。
他們的兒子沈翰斐今年也已經(jīng)43歲了,同樣在美國組建了家庭。
最近這些年,茅惠芳經(jīng)常會回國,探望自己當年的“小伙伴”們。
她和石鐘琴也始終保持著姐妹情誼。
石鐘琴和老伴張元民也始終不離不棄。
張元民后來在事業(yè)上,也取得了不俗的成績。
不僅作為攝影師參與創(chuàng)作了《閃光的彩球》、《快樂的單身漢》、《T省的八四、八五年》、《最后的選擇》等電影。
而且在1990年,還擔任了上海市電影局副局長。1996年又擔任了上影集團公司黨委書記。2008年7月?lián)紊虾J形穆?lián)副主席。
雖然張元民工作很忙,但卻從未忽略對石鐘琴的照顧和愛。
把石鐘琴當“寶貝”一樣“捧在手心里”。
石鐘琴覺得自己這一生,最正確的選擇就是嫁給了張元民,其次才是在《白毛女》中出演了“白毛女”一角。
他們的兒子張晶磊受他們的影響,也同樣品學兼優(yōu),出類拔萃,大學畢業(yè)后,留在父母身邊工作和生活。
只是沒想到,張元民在77歲那年就去世了。這令石鐘琴萬分悲痛。
好在有兒子時常陪在身邊。
好在石鐘琴等好友又經(jīng);貒c她作伴,慢慢化解了她心中的哀傷。
薛菁華呢,雖然現(xiàn)在她仍和丈夫處于分隔兩地的狀態(tài)——陳平在香港,而薛菁華又在杭州,接下了浙江音樂學院舞蹈老師的職務(wù),但這對老夫妻的感情,卻始終未變。
如今薛菁華和石鐘琴都已經(jīng)79歲,茅惠芳也已經(jīng)76歲。
她們都已經(jīng)不再年輕。
都把最美的芳華,留在了70年代的流光溢彩里。
留在了散發(fā)著璀璨光芒的大銀幕上。
在她們之后,我國優(yōu)秀的舞蹈演員層出不窮,但卻再沒有誰,像她們一樣,獲得過全國國民的認可。
所以,至今,說起紅色芭蕾舞女神,我們首先想到的,就是薛菁華、石鐘琴和茅惠芳。
那么除了她們,大家還能想起誰的名字?不如通過留言區(qū),一同書寫上來。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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