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冬青,我曾經(jīng)這樣形容:“她是滿時的月亮/發(fā)著皎潔寧靜的光”。當冬青要我為她的畫寫點文字的時候,我是滿口答應下來,心里很輕松也很樂意,可沒想到這事兒一天天壓在心上,竟成了一個難題。冬青畫里的好很難用文字表達清楚,因為一些很細致的感受就像她的畫被印出來那樣,在詞語和詞語的縫隙里不知不覺地漏掉了。
要對冬青下定義其實是件不可能的事兒。因為在她精致冷靜的外表下,很難想象她內(nèi)心世界的邊界。事實上她在不停地感受,冬青的理解力常常令人意外。感受是不同形狀的葉子,在她的心里厚厚軟軟地堆積起來,來年就生出許多不可期許的小花。冬青的畫就如同她的人一樣寧靜而美好。我感覺,寧靜更像是一種鎮(zhèn)定自若的自在,當一切都在自己本來的位置上時,寧靜就也在這里。于是我對這寧靜,哪怕是片刻都心存感激。美好是向往的狀態(tài),雖然美好也能生出種種痛苦,可看到美好卻總是令人喜悅的。
一個人的畫就是一個人的世界。
在清澈而澄明的世界里是冬青在記錄著時光的顏色?玉蘭一瓣一瓣落下來了,花朵卻像火苗一樣跳動著生長;翻飛的鳥兒叼著那朵花,我不知道,但我確實在默默無聲的世界里聽到了一種聲響——柔軟而有力量。我怎么都忘不了當時的情景,我想我看到了生命,超乎自然地絕望而希望著。她眷顧這些花花鳥鳥,這些花花鳥鳥有著她的心。她的花,她的鳥都沒有說話,我卻聽到一種很輕很輕的聲音。就是你角落里的瓶花,時間久了,你了解她,她了解你,畫里畫外你們彼此相通。那里有各種各樣的心情——燦爛的,惆悵的,自在的,嘆息的……不經(jīng)意地流露著。感性是幼稚的,可理性不是常常因為缺少愛而干枯僵硬?愛是一雙特殊的眼睛,她使我們領(lǐng)略另一個匪夷所思的世界。我們常常忘記了看到真實的不是我們的眼睛,而是我們的心。
冬青以她的方式保持了傳統(tǒng)。一個操著自己語言的人也必然是傳統(tǒng)的捍衛(wèi)者,因為“傳統(tǒng)從不是一個單向的過程,一個對象,而是一種關(guān)系,一種能動的結(jié)構(gòu),不僅古人使今人存在,今人也使古人存在”(顧城語)。它是一條路,沿著這條路我們才能回家,才能知道自己是誰。我們更為艱難的遠離,是為了更為艱難的回歸。當我回來了,才又能看到冬青。傳統(tǒng)并沒有關(guān)住她的心。
冬青的畫里曾經(jīng)年輕的陽光,現(xiàn)在多了一些傷感。在這樣一個時代,我認為傷感絕不是小情小調(diào),更不是什么可笑的事情,那是一個人不忍麻木的掙扎。傷感也是一種力量,傷感是因為還保有希望。真正的藝術(shù)從不是身份的象征,它是自然心性的表達,因為意境永遠存在于心靈到達的地方。忘記這一點,藝術(shù)就將喪失其自身的光芒。
我們在敲打主觀與客觀的城墻,愛是其中破碎的玻璃。
發(fā)表評論 評論 (6 個評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