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第一次跟隨閻麒羽老師學(xué)習(xí)小楷時,因為字帖上的字小如蠅頭,對于已經(jīng)開始花眼的我來說,練起來實在太累,便不自覺地放棄了。然而,小楷在書法中所處的地位卻難以讓人割舍。切莫說那些心靜氣寧的小楷作品被世人所喜愛,單說小楷在各種書法作品中的落款所顯示出來的特殊魅力,也常常令人嘆為觀止,小楷落款為整幅書法作品增添的色彩非其它書體所能比。尤其是一幅好的小楷落款作品,其落款往往會成為整幅作品的一部分,讓人感覺不可或缺,少一字也不成。
正是因為小楷這些優(yōu)點,促使我又一次的拿起了毛筆,臨習(xí)起了小楷。
這次臨寫與以往不同的是,許老師專門給買了放大字帖《鐘繇薦季直表》和《鐘繇宣示表》,小楷字放大到比大楷還要大,臨寫也是用的大號毛筆。小楷變大楷,字的形在,靈魂也在,放大后字的細節(jié)更加直觀,所以臨寫起來也倍感過癮,有一種特殊的味道。尤其是鐘繇的小楷,既“古”且“活”,既“拙”且“趣”,這是小楷的最高境界。
無論是什么書體,要寫出“古”意,就必須往上追。小楷的要追求古意,自然也就追到了楷書鼻祖鐘繇的身上,其點畫結(jié)體尚帶些分書意味。除此之外,有人認為,漢字結(jié)構(gòu)是否受到偏旁部首概念的影響也是有無古意的一個重要標(biāo)志,也就是說寫小楷如果拋棄偏旁概念,反楷法而行之,也能加強字體的古拙趣味。而鐘繇小楷,正是如此。由于鐘繇生活在隸書普通使用的時代,寫慣了隸書,因此,當(dāng)他創(chuàng)新寫楷書時,總還會自覺或不自覺地在其中運用一些隸書的筆法與結(jié)體,使楷書質(zhì)樸而顯古意。在《宣示表》一帖中,我認為最能代表其古拙味的是帶有“撇”的字,長長的撇畫到了最后,向上帶筆收筆,這是典型的隸書撇法。
“活”即自然,最重要的是要避免作一些規(guī)律化的書寫。鐘繇的高人之處在于他在結(jié)體上并不作刻意地過分追求,往往一任自然,因字立形,如《宣示表》中開始的“尚書宣示”四字,“尚”與“示”都寫得扁方,而“書”與“宣”字卻寫得偏長;而《薦季直表》,則更令書法家所推崇,古拙中透著趣味,像是每個字都透著生命,活脫脫擺在人們的面前,其章法更是力避“平直相似,狀如算子,上下方整,前后齊平,”有一種質(zhì)樸自然之美。要談“活”與“趣”,不妨看看《薦季直表》中的“劇”字,我在第一眼看到這個字的時候,立即想到了小時候看的兒童片,片頭劇尾的文字中常常出現(xiàn)這樣的字,即“拙”且“趣”,又“古”又現(xiàn)代!端]季直表》的整篇文字都是這樣,“劇”字只是一個代表,它不但引我聯(lián)想,讓我玩味,更讓我愛不釋手,時常臨寫。
然而,越是古拙自然的書體越是難以臨寫,雖然從中也能找出它們的普遍規(guī)律,但因為其“活”,每個字的特點又非常鮮明,所以很難以一當(dāng)十,很難像臨寫其它字體一樣,臨幾個字就能熟悉全篇。所以有人認為,學(xué)寫鐘字,整體把握很重要,單從技法的角度切入,鐘書并不難,但要“悟”其中清和簡遠的氣韻,蕭遠恬然之雅氣,絕非易事。
品鐘繇之小楷,如品一首首悅美的田園詩,伴和著疏朗、儒雅、靜穆的情調(diào),時常讓人掩卷長思,追古賦今。在我的腦海里,鐘繇的小楷更像是一首首童話,雖然簡樸,卻蘊涵著哲理。這就是藝術(shù),這就是古人在不經(jīng)意追求間形成的藝術(shù),這就是現(xiàn)代人玩斷腸子也難以逾越的書法藝術(sh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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