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轉(zhuǎn)眼就過了而立之年,“而立”而未立,且尚未在歲數(shù)上數(shù)上“不惑之年”,卻又因為身體原因,使我在“疑惑”中退出“體制”,走完了很多人走到老才能走完的“上學(xué)、工作、退休”之路。盡管如此,我還時時沉浸在對當年“年過半百的老人”這句話的陶醉之中。
過了2014年的正月初四,雖然多少年如一日地仍然沒有在生日這一天燃燭相慶,沒有吃上一塊象征生日的蛋糕,甚至沒有聽到一句生日的祝福,但我還是發(fā)現(xiàn),自己的人生已經(jīng)走過了五十年!安换蟆鄙谢,“知命”未知,“年過半百的老人”這句話,卻已從我的手上戴在了頭上,變成了晚輩們描寫我的專用語言。
想到這,眼睛潮濕了。是酸,是甜,是苦,是咸;是默然失色,還是幸福之感油然生發(fā)?我不知道。只知道我的眼角上情不自禁地浸染上淚花。此時的我不是想讓家人為我燃起蠟燭、擺上蛋糕、唱起《祝你生日快樂》的歌,而是下意識地尋找人們在祭祀時常用的香。這時候我才似乎是如夢初醒,頓悟人生,瞬間而知天命。我要為自己燃上一柱香,為我的五十歲生日燃上一柱香,將過去了的五十年徹底埋葬。
香煙繚繞,思緒縹緲,歲月的余音回蕩在天際深處,肅穆莊重的我為自己寫了一篇祭文:
十五書生,十六離鄉(xiāng),從戎投筆,只為食裳。十八高校鍍金,二十行伍食餉。崢嶸歲月,沒有潮起潮落人生輝煌;平淡人生,只待春來春去歲月滄桑。時光匆匆,日月交映,而立之年身陷疾困人窘迫,不惑未至激流勇退隱淄鄉(xiāng)。雖心有不甘,奈人生無常,唯修身養(yǎng)性,思從頭再來。嘆生命轉(zhuǎn)眼五十載,惟香燭焚紙祭以往。
謹告前我,伏惟尚饗!
“對多數(shù)人來說,五十歲正走在人生輝煌期,剛剛完成人生的一半;而對于我來講,五十歲已經(jīng)走完了人生的全部。”如此嘮叨在我自己都感到矯情,而在尚沒有告別五十歲之前,卻又念念不忘。記得二十世紀第一縷陽光剛剛照到我身上,部隊退休的命令也傳達到我頭上,那時我給自己起了個網(wǎng)名,叫“兩頁書”,認為自己的生命注定要分成兩頁,人生注定要從頭再來。
“昨天所有的榮譽,已變成遙遠的回憶,勤勤苦苦已度過半生,今夜重又走入風(fēng)雨。我不能隨波浮沉,為了我致愛的親人,再苦再難也要堅強,只為那些期待眼神!眲g這首為下崗職工所寫的歌雖然并不適用于我,但那悲切的情緒卻時時感染著我,尤其讓我把最后幾句當成了自己的精神支柱:“心若在夢就在,天地之間還有真愛?闯蓴∪松肋~,只不過是從頭再來!
五十歲,雖然不是生命的分界線,把人生分成了上下節(jié)的我還沒有準備好下一節(jié)的劇情,更不知道五十歲之后的人生還能不能再創(chuàng)輝煌;但人生走到今天,注定要給自己做個了斷,只有埋葬過去的自己,才能讓新的人生重新來過。
過去的我,伴著蒼涼的祭文聲隨香煙而去;走向人生第二節(jié)的我,正踏著祭文的余音在縹緲的煙霧中堅定地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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