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病了，兒知道娘肯定沒事

              史可鑒（史俊保）2013年12月20日草記

（2013年12月12日農(nóng)歷十一月十日，俊保寫字至1:30時，娘起來為俊保添煤取暖，相隔10多分鐘，娘又動了爐子，因為習慣了，沒有說什么，因為娘是在外間屋，俊保關(guān)門獨自寫字，娘也不打擾我。聽央四百家講壇，總結(jié)八大家，覺得有些乏味，第一次早睡，先看看娘睡了，亮著燈，把娘的房間燈關(guān)了，大概1:40，熄燈后，關(guān)了電視，聽見娘在隔屋說話，以為娘是在打電話，過了大概2分鐘聽見娘還在說話，急忙起來，給娘說話，娘只是說，卻不知娘是在說什么，一直以為，娘是在說夢話，俊保喊娘，娘不應，后送醫(yī)院，拍片，醫(yī)生告知，不要再治了，治了也是白花錢。此時，俊保才蒙了，與妹妹家聚起來3000多元，120就是580元，拍腦CT900余，看著片子醫(yī)生告訴娘腦大面積出血�？”Ｐ枰�娘，沒錢，半夜打通了高澤明七哥的電話，集齊5000元，交上錢，凌晨4:10為娘做的手術(shù)，8:10，娘出手術(shù)室，開顱。18日，為娘做的氣管切開手術(shù)。今天，應該是昨天下午，娘清醒了，俊保給娘說話，娘很激動，但是娘還不能說話。望大家祝愿我娘盡快康復，也祝愿天下父母都健康，勿以父母健康而忽視了孝敬，勿以父母健康而忽視了父母的健康。語無倫次、嘔吐等是腦出血的征兆。謹記。）

娘病了，在兒心中，娘是最勇敢的，最堅強的，最不可能生病，永遠不會倒下，永遠健康，會照顧兒子一生一世的了不起的娘。但是實實在在，娘病了，病的令兒猝不及防，兒子連娘百年之后該怎么做都沒想過，娘啊，兒子真不知道您會病。娘啊，兒子真不知道您病了。娘啊，兒子真不知道您真的病了，您在兒子的心中，您是永遠不會病的。可是今天，娘您真的病了，兒子一下子陷于無奈，兒子無能��！娘的痛兒子恨不能與娘共痛，但兒子知道娘疼，娘病了，兒才知道娘對兒子的疼，娘病了，兒才知道娘對兒子無微不至，娘病了才知道兒子不能和娘一般疼。

娘的勇敢是兒從小就知道的，娘不畏，娘不怕，只要自己的兒子做得對，只要自己的兒子沒錯，娘不容人。娘勇于擔當，為兒子也擔當，兒子記得最清楚的一次是和兒時的一位好哥們一起偷葡萄，爬墻進院，摘了，還要爬墻出去，從摘到出去，狗一直在咬，后狗追到墻邊差點被狗咬了還在慶幸自己高明，但被偷的大叔就睡在葡萄架下，狗鬧得那么兇，他沒出來喊一句，也許是因為那是他很小的院子，怕驚嚇了我們幾歲孩子的胡鬧，至今也不敢忘了那個大叔，本家大叔，他的名字叫史永利，雖然故去多年，依然不能忘，那個被狗追著的夜晚，依然不能忘大叔悄悄地告訴我的父母我曾經(jīng)如何，依然不能忘，長輩就是這么原諒我們的。依然令自己難過，咋就不知道，父母對自己的愛都是不張揚的呢。

娘病了，病的令兒今生后悔，兒不知道悔青了腸子啥樣子，但令兒后悔的只有銜淚涕血，娘啊，兒不知道您會病，娘啊，兒不知道您病了，娘啊，當您說不清話時，兒還以為您在做夢呢，所以兒子不停地喊娘，娘啊，兒喊你呢，您那時肯定沒聽到，娘啊，但兒子還以為，真的以為您沒病，兒知道，我的娘是最堅強的。

記不清了，大概是三十多年前，兒在讀書，娘騎三輪，老家分的幾分田，不用別人干，老爹自不孝兒出生就有了癆病，娘一個人撐著。早早出去干活，剛有三輪自行車，三輪技術(shù)還不嫻熟，稀里糊涂掉進一個不太深且沒有水的排水溝里，摔折了手腕，娘啊，兒至今不知娘是那個手腕折了，娘啊，兒不孝，是娘后來自己說的，折了，手掌和胳膊肘一下子被筋拉在一起了，那是手腕齊刷刷地斷了，自己用另一個手咬牙拉直，再用樹枝標起來，也是那年，小麥壓完了，娘用一個手，凌風揚場，手不能用力，娘用另個臂膀支撐木锨，揚出全家人的一年口糧，娘說，能舍爹娘，不能舍了麥場。娘啊，兒只是聽著，娘啊，兒只是聽著，娘啊，兒只是聽著。第二次摔著還是那塊地，走的還是那條路，還是那趟溝，腕子折了，沒折到和胳膊并起來，但娘自己起不來，是過路的老鄉(xiāng)親扶起來，自己用一個手推車走回家，那時兒子上班了，月月有工資了，雖然不多，但娘咋就不告訴兒子呢？后來人們告訴大哥娘摔了，是大哥的好哥們免費為娘正骨吃藥。前些天還和娘提起，娘也覺得自己很堅強，看著娘錯位的手腕，變形的胳膊、萎縮的手，兒子內(nèi)疚，娘卻是一臉的自豪。兒也為娘自豪，娘您如此堅強，娘您咋就病了呢，娘啊，您一病，兒子一下子就沒了主心骨，娘啊，您一病，讓兒子到哪里再去吃口熱飯，娘啊，您一病，兒子的冷熱還有誰會關(guān)心，娘啊，您就不再關(guān)心兒子夜里寫字了么，其實兒子夜里寫字真的不冷，娘您不用一遍遍一遍遍為兒子燒旺爐子，娘啊，兒不冷，兒給您說了，好哥們不著急，寫的慢些，沒事。晚些這些哥們不會覺得您的兒子不守信用，娘啊，為什么誰對兒子好，偏偏兒子就最對不起誰呢，娘啊，娘啊，兒知道您疼。娘啊，兒知道您疼啊，兒不知道怎么能夠能減輕娘的痛苦，那天，是您唯一的閨女我最小的妹妹俊香打的急救電話，那時，娘啊，兒還不以為您病了。娘啊，您在兒的心中永遠不會病，娘啊，您在兒的心中百歲不是理想，兒還想活百歲呢，怎么想，娘也應該比兒子再晚些病，娘啊，兒需要您照顧的太多了，娘啊，兒子需要您的疼，娘啊，兒子離不開娘的疼，娘啊，兒要求不高，娘一天能夠看兒子一眼，每天能夠讓兒子看到娘，讓兒子握握娘的手，兒知足，娘啊，兒知道，娘不會輸，娘的要強是兒子永遠的財富。

娘四兒一女，小我的四弟禍出突然，沒留活的機會。一場官司令兒子走出家門，放棄了曾經(jīng)很多有的和可能有的，知道娘和很多人對兒子寄予希望，娘罵，娘恨，最后還是原諒了兒子。娘啊，兒知道，娘好強，娘啊，兒知道，娘好面子，娘啊，兒知道，娘疼兒子的昨天更疼兒子的今天。娘好強，兒知道，兒也想和娘一樣，但兒子無論怎么做，總覺得比娘差的還是那么地遠，娘啊，兒不會忘了娘的堅強，娘啊，兒會繼續(xù)學娘的堅強，兒會認真繼續(xù)學娘做個好人，娘啊，兒會記得先做個人，之后才是做好人，娘啊，兒記得，永遠不敢忘。

自兒小時娘便一直告誡我們，求人難，沒有十二分的把握不要求人，求了也白求，你以為做到了，你以為和你親，你以為你比別人強，富了不要求人，窮了更不要求人，答應別人的盡力做，別人承諾的別放在心上。娘啊，兒記住了。

娘為了養(yǎng)活兒女家庭絞盡腦汁，兒能記著的是賣豆腐，賣煎餅。幾歲時，村里的小資、墻角、投機倒把等概念還是比較深的。娘沒辦法，半夜喝我們起來推磨，老家的磨雖然重，哥幾個齊心，也輕松，推著推著，我就睡著了，掉磨輥是用沒用力的見證，睡著了不掉磨棍是本事。娘說過在娘家，娘的哥哥、嫂子們?yōu)槟镆步剐�，那時逢集為娘推好糊子，攤好煎餅，讓娘趕集，娘的人緣好，天天早早賣光，但娘的本錢越來越少，后來沒本了，生意路就斷了。后來娘出嫁了，有了我們，趕上那些年大家都吃不飽，家庭勞力少，工分掙得少，娘從二舅家借來黃豆，喊我們半夜起來推磨，天亮了，熱騰騰的豆腐就抬到大街口。我們兄弟幾個推磨、燒火、露豆?jié){，看著露雪白的出豆?jié){下鍋，鹵水點出一塊塊不同形狀的豆腦，拉上籠布，壓上沉重的石頭，娘壓的豆腐抬出來不出水。一會豆腐就出來了，一斤黃豆換二斤，娘連豆腐腦也不讓我們吃，一家人從第一天泡豆子，到第二天賣完豆腐，留下的是豆渣和烏黃色的豆腐漿，我們一家天天吃喝的基本都是這些，是這些渣和豆腐漿伴我記住了娘的生意經(jīng)。熱騰騰的豆腐抬到大街上，我們老家村子中心馬路雖然很小，但出了門就叫大街，眼看著娘的桿秤高高的，之后再切一塊給人家，娘啊，您說，咱賺了，雖然是渣，但是咱賺了。娘啊，兒知道您為了兒女連豆渣都不舍得吃，娘啊，兒記得，過年時，僅有的幾塊肉夾到您和俺答跟前，您給俺答，您不吃。娘啊，兒知道，這些年，您走到哪里都能夠看到人們對您的尊重，娘啊，兒知道，人們對您的尊重是您的不屈人格贏來的。娘您病了，兒知道您疼，娘啊，這點疼算什么，想想娘給兒子說過的那些苦，娘您說，這點疼算什么，娘您是堅強的，娘您最勇敢，娘您才不怕這點小病呢，是不是？

您告訴兒子，娘您三歲沒娘沒爹，三月三太陽升您也生，您沒見過爹娘，是舅舅妗子把您養(yǎng)大�？吹酱箧∽�、二妗子娘家人來接，大車、大馬，您跟幾里路。娘啊，兒知道，沒爹沒娘的孩子害怕依賴的人遠去，娘啊，兒知道娘的依戀。娘您說那年走了一百多里路，被趕回幾十次，遠遠地跟著，最后還是到了100多里外的新沂，天很晚了，娘您不敢到跟前去，大舅和妗子在家吃飯，為妗子推車的知道娘也跟來了，告訴了大舅，大舅出去找您，您竟然不敢露面，找到您，大舅抱住您哭的像淚人，娘您記得最清的我大舅那句話是：“俺娘哎，俺妹妹來了”，之后便是放聲痛哭。娘啊，那時您5、6歲。娘，兒能懂。

娘啊，您在兒心中是最堅強的，在兒心中記得娘不哭泣，更不在人前流淚。但是，兒見證過兩次娘的哭泣，哭的那沒悲傷，那么天昏地暗，兩次都是在咱們家的墳地上，那時兒子小，您告訴兒子說，哭完了就痛快了。您總是把所有的委屈和苦集中起來到祖墳上傾訴。娘啊，娘啊，兒知道，您為了兒女受了太多的委屈，娘啊，兒知道，您為了兒女受盡了累，娘啊，您一直在說，您對得住我們的祖宗，對得住對您好的爺爺奶奶，娘啊，兒也知道，娘啊您的兒女們都知道娘一生活的不容易，娘啊，兒女們都知道娘活的很累，娘啊您說的只能受罪，不能享福，娘啊，您還有好多罪沒受呢，我們到今天也沒長大，我們啥也不懂啊。娘啊。。。。

娘啊，您這些年做了那么多，這些天您不在家，天天有好朋友來看您，幾十年的好朋友都不忘您。娘啊，兒知道，您一定舍不得那些好朋友，您說過，要看著重孫子抱孫子，娘啊，咱可是守信的人，娘您可沒給兒子撒過謊，娘啊，您說這點小病算什么？

娘啊，天冷了，半夜更涼。習慣了熬夜，不會照顧自己的兒子需要娘照顧，娘啊，為兒子再把爐子燒得暖和些，娘啊，兒子夜里還要加餐呢，煮碗面條，不要加雞蛋。娘啊，兒子不喜歡吃雞蛋。

娘您真的病了么？那天五哥還說您上房蓋了，忘了提醒您，兒子的好哥們都很關(guān)心您，怕您有個閃失，才一天，娘啊，您疼，兒子真的不懂，娘啊，兒子真的不知道您疼，娘啊，您的苦咋就不告訴兒子呢，娘啊，您疼咋就不給兒子說一聲呢，娘啊，醫(yī)生說了，您沒事，娘啊，醫(yī)生就是這么說的，您沒事，娘啊，兒知道，您肯定沒事。

娘啊，您一定沒事。兒盼著您早些好起來，兒等著娘為兒子烘暖爐子，兒等著，娘為兒煮藏著荷包蛋的面條，兒和娘的暗號照舊，兒子亮燈就為兒子做吃的。。。。。。。。。。。娘啊，您和兒子的約定，兒等著，咱不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