導語:作為詩人的賀知章,家喻戶曉,然其書法亦獨具特色。長期以來,其書名被詩名所掩,鮮有人知他與懷素、張旭并稱“唐草三杰”,他們是盛中唐時期最具有創(chuàng)新意識和時代精神的杰出的書家。
對于賀知章,人們對他的認識應該首先是著名詩人,他的《詠柳》、《回鄉(xiāng)偶書》通俗淺顯,意境清新,千百年來,廣為傳誦,成了唐詩名篇。
他與李白、張旭等人相善,還是“酒中八仙”之一。他為人放達,不僅善詩,而且善書,《宣和書譜》論他“能文、善草隸,當世稱重!痹诋敃r是與張旭齊名的赫赫有名的書法家,這一點,恐怕未必為世人所盡知。
《孝經(jīng)》
飲中八仙之一賀知章,字季真,又字維摩,號石窗,越州永興人。是盛中唐知名的詩人和書法家。以草書知名,其風格“縱筆如飛,酌而不竭”,已在一定程度上越出二王的規(guī)矩而初見狂野的意味。
賀知章少以文辭知名。武后證圣元年進士,因張說推薦,入麗正殿書院修書,后授國子四門博士,遷太常博士。唐玄宗開元十三年遷禮部侍郎,官至銀青光祿大夫兼正授秘書監(jiān),史稱“賀秘監(jiān)”,簡謂“賀監(jiān)”。
賀知章生性豪放,喜歡交友,尤其喜好在飲酒中乘興書寫詩文,直到紙盡方止。他與張旭情投意合,交往甚密,經(jīng)常在一起切磋書法,張旭被人稱作“書癲”,而他被人稱作“書狂”,真是“癲狂”到了一起。二人還經(jīng)常同游,“凡人家廳館好墻壁及屏障,忽忘機興發(fā),落筆數(shù)行,如蟲篆飛走,雖古之張、索不如也。好事者供其箋翰,共傳寶之”。
張旭善飲,狂放,醉后大叫,捉筆一揮而就,立時滿紙云煙,熠熠生輝。賀知章雖沒有張旭的狂放,但渾身上下透著瀟灑、爽朗!杜f唐書》說他:性狂放,善談笑,當時賢達皆傾慕之。
賀知章晚年狂放縱誕,行為甚少拘束。知道無法以一己之力肅清官場復雜而又黑暗的現(xiàn)狀,他選擇了明哲保身,用醉心翰墨詩酒來消解煩憂。李白初至長安,首訪賀知章,出示《蜀道難》一篇,賀知章未曾讀罷便驚呼其為“謫仙人”,又“解金龜換酒為樂”,成為流傳后世的一段佳話。
隨后,賀知章與李白等人結為“飲中八仙”之交,他們在詩歌中抒發(fā)人生抱負與理想,在酣飲中宣泄喜怒憂思與豪情。杜甫《飲中八仙歌》 將他們描寫得神情俱現(xiàn)。
此詩開篇為眾人中年齡最大的賀知章:“知章騎馬似乘船,眼花落井水底眠”,說他喝醉了酒騎馬的樣子,像乘船一樣搖搖晃晃,不小心眼花掉進井里,竟然在井底睡著了,也在一個側(cè)面表現(xiàn)了他曠達縱逸的性格。
接下來以白描群像的方式,描寫了汝陽王李適之、左相李琎、崔宗之、蘇晉、李白、張旭和焦遂,其中“李白斗酒詩百篇,長安市上酒家眠。天子呼來不上船,自稱臣是酒中仙”成為了千古名句。八人醉態(tài)各異,各有特點,將詩與酒融入極致。
天寶三年,賀知章辭秘書監(jiān),出家當了道士,還故鄉(xiāng)越州,離開京師時,玄宗曾賜詩,皇太子及文武百官為其踐行,建千秋觀以隱居其內(nèi),自號“四明狂客”,不久病卒。享年86歲。
《孝經(jīng)》
上承二王,下啟顛素賀知章草書上承二王今草余韻,下啟顛素狂草書風,對于初盛唐書壇草書發(fā)展具有重要的過渡作用。
初唐書家在行草方面,主要受王派書法的影響,但同時又都有不同程度“蘊藉”的弱化,以及“銳氣”的加強。
虞世南草書與孫過庭的《書譜》于此最明顯,他們用筆雖不及王羲之渾厚豐滿。而在氣勢上則加強了奔騰急速的運動節(jié)奏,顯示了唐草走向酣暢浪漫書風的跡象。
浪漫書風最大的特點是以意運法,即根據(jù)自己“寫意”的最大要求對傳統(tǒng)之法作一番提煉和變化,它不拘泥于陳法,但也不是隨心所欲,而是兩者的有機統(tǒng)一。賀知章、張旭、懷素均是這一浪漫寫意書風的杰出代表。
賀知章的草書上承二王今草余韻,并雜糅章草,進行了個性化的改造,使其初具顛狂意韻,為張旭、懷素狂草書的突破奠定了基礎。
一方面,張旭領會了賀知章的草書精髓,并加以發(fā)展與創(chuàng)新,形成了自己的狂草風格;另一方面,張旭受到賀知章仕途觀與命運觀的浸染,使其更加專注于草書對于真性情的表達與闡釋。
懷素師法張旭并加以發(fā)展,最終形成了極富表現(xiàn)力的狂草書體。因而賀知章在二王到顛素的草書發(fā)展過程中,具有承上啟下的重要作用。
《孝經(jīng)》
既見詩人氣質(zhì),又具名士風度賀知章書名在唐朝名氣很大,但是他的傳世書法卻寥寥無幾。現(xiàn)存尚有紹興城東南宛委山南坡飛來石上的《龍瑞宮記》石刻和流傳到日本的《孝經(jīng)》草書。
按當年賀知章的行為舉止,興來一揮百紙盡的逸興,他留在人間的書作與墨跡一定不會太少,但于賀知章謝世后不滿四百年編纂的《宣和書譜》中,僅收錄《孝經(jīng)》、《千字文》、《洛神賦》、《胡桃帖》、《上日等帖》等12件。
而隨著時光流逝、風雨侵蝕、戰(zhàn)爭火災,自然的消亡和人為的破壞,今天能見到的賀知章書法墨跡僅存《草書孝經(jīng)》這一件了。
至于傳為賀知章的楷書石刻《龍瑞宮記》本身就不足為信,刻成法帖的書跡亦也極少,僅于《妝帖》、《玉煙堂帖》和《墨池堂帖》中尚可見到些許斷簡零墨。物以稀為貴,《草書孝經(jīng)》墨跡的珍貴價值可以想見,且其書法本身亦屬上乘。
《孝經(jīng)》
應是賀知章在微醺時所書,有些興奮,但不糊涂,故能用筆放逸,而章法井然。筆畫勁利明凈,收筆鋒芒畢露,這種末筆出鋒收筆,一則是筆畫尖利,精神外耀。
二則動作利落,節(jié)奏明快。三是便于起帶下筆,筆勢暢達。凡轉(zhuǎn)折處,其書幾乎都是用腕側(cè)鋒寫出,筆畫顯得粗壯而爽利。用筆與結體變化多樣,豐富生動,一些相同的字多注意同中求異,每每寫得各不相同,各具意態(tài),且違而不犯,很有變化。用筆較圓,速度稍慢,筆力精絕見遒逸。
尤其可貴的是,全帖前呼后應,一氣貫注,無一字怠,無一筆懈,瘦不露骨,肥不漲墨,技法嫻熟,意態(tài)活潑,風致雅逸。字里行間流溢出一種施逸清秀之氣,既見詩人之氣質(zhì),又具名士之風度。
《孝經(jīng)》
結語:
賀知章《孝經(jīng)》作為宮廷御物,長期深藏在日本的皇宮內(nèi)府,國人無以得見,賀知章又無其他書跡流傳,故人們對他的書法知之甚少,以致今天已很少有人知道他還是一位成就卓著的書法家。
除墨跡本外,賀知章《孝經(jīng)》還有刻本傳世,明治十七年,此卷由宮內(nèi)省摹刻,臨摹者為宮內(nèi)省官吏掘皆春一,雖系雙鉤臨摹,但點畫嚴謹,技藝精到,堪稱天下一品。加之摹刻者木村嘉平刀法精絕,與原跡比照,近乎亂真。然摹刻畢竟是摹刻,可以形似,卻難以神似,這正是真跡墨本的可貴之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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